明知這位女子的眼睛上纏著白綢,大抵是看不見的,白箏卻莫名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蕭瑾的影子。
故而抿了個微笑,聲音也變得柔婉起來,寒暄道:“只聽姑娘的口音,倒也不太能聽得出到底是何方人氏。”
“不過今日一見到姑娘,便覺得十分親切,像是見到了故人。只是不知,姑娘究竟從何而來,怎會走入我這煙雨樓?”
蕭瑾明白,查戶口的經典橋段來了。
這段情節全在意料之中,所以她目前倒也不是很慌,打算隨便說一兩句,敷衍過去。
然而話到嘴邊,蕭瑾突然想起,系統給她安排了夾子音。
頓時,氣定神閑的神態僵在了臉上。
蕭瑾躊躇再躊躇,剛剛編造出的來歷,卻怎麽也講不出口。片刻後,發現自己確實張不開嘴,索性放棄了。
因為她真的沒有社死兩次的勇氣。
也就在蕭瑾靜靜思考著,該去哪裡找個地洞一頭扎進去時,機械音再度響起。
“檢測到蘇檀對宿主的好感度≥15,滿足觸發【解圍】劇情的條件。”
蕭瑾有些驚訝,蘇檀居然能給她解圍?
還有這種好事?
事實證明,真有這種好事。
蘇檀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默不作聲的蕭瑾,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她是行醫之人,自然知曉某些丹藥能夠改變嗓音,卻也不知究竟要服下何種丹藥,才能變成蕭瑾如今的音色。
【恭喜玩家!蘇檀好感度+ʟᴇxɪ10】
琢磨著蕭瑾剛才那一道難以形容的嗓音,此時蘇檀莫名對她生出了些許同情。
於是將上揚的嘴角往下壓,對白箏拱手一作揖,替作蕭瑾解釋:“白小姐,我家小姐性情內斂,不太擅長與人交談,便讓奴來作答吧。”
此言一出,蕭瑾更加震驚了。
蘇檀出於憐憫給她解圍,尚且還能理解。
但這好感度噌噌地往上漲,她確實不太能看明白。
畢竟蘇檀是堯國人,而原主則是帶領大軍去滅堯的主謀。按理來說,蘇檀和楚韶對她的仇恨值應該拉滿才對。
然而這一個二個的,不僅沒打算暗殺她,反而還在幫助她調查暗殺背後的主使。
果然,古早世界裡的角色,都有她們自己的想法。
白箏也有些訝異,轉而將目光放在了蘇檀身上。先前她並未注意到蘇檀,只因此人一直跟在二人身後,幾乎讓她察覺不到存在。
如今眯起眼,打量著這名身著青衣的丫鬟。
雖然這女子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女,但觀其神韻,卻頗有林下風致,於是越發覺得蘇檀不簡單。
行完一禮後,蘇檀站在白箏面前,從容自若地講述著她們一行人到底來自何處。
蘇檀辭官後,便開始遊歷四方。
因得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對於各國風土人情,自然是了如指掌。故而眼下編起謊話來,連磕絆都不帶打的。
蘇檀的臉上保持著沉靜的笑意,對著白箏講出的話,似乎真得不能再真了。
也幸好蕭瑾用白綢蒙住了雙眼,不然以她眼角抽搐的程度,怕是會賣了蘇檀。
據侍女蘇檀所說,她們一行人乃是雲秦國人氏,家中世代經商,做些布匹買賣的生意。
自從雲秦成為大齊的藩屬國之後,她們便隨老爺遷入了鳳陽城。今日前來,則是為了一覽京城風光,順帶為自家小姐尋一味好聞的香。
蘇檀說的煞有其事,如果不是蕭瑾知道真相,險些要快信了。
“原來三位貴客來自雲秦國,幸會,幸會。”
白箏笑容婉約,語氣也頗為和善。
不過當她用視線依次掃過三人時,卻道:“實不相瞞,小女子身為煙雨樓的東家,也常與雲秦的布商做些生意。”
蘇檀心道不好,面上卻依然帶笑:“倒是甚巧。”
白箏也跟著笑:“眼下春天就快到了,我正想購進一批新貨,既然閣下也在做布匹生意,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雲秦國的布匹店有上百家商號,敢問閣下的鋪子是哪家字號?來日抽空,小女子也好登門造訪。”
聽完白箏的話,蘇檀有些犯難。
誠然,她的確遊歷過雲秦國,也知曉一些布商的字號。
可如果白箏經常與雲秦布商做買賣,自己若是隨意說出一家字號,待會兒還要繼續交談下去,難免會露餡。
也就在蘇檀左右為難時,身旁卻傳來了蕭瑾的聲音:“家嚴所開的鋪子,字號瑞昌。”
雖然這道嗓音的音色,本質上還是有些冷的,也被蕭瑾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矯揉的意味依然分毫不減,很難讓蘇檀不笑。
不過對於楚韶而言,蕭瑾如今的嗓音卻讓她感到愉悅。
如同置身於一場盛大的宴會,廳中盛滿嬌聲嬌語,而蕭瑾則是斜倚在座椅上,鬢間斜插著白芍藥,漫不經心與恩客們談笑的花魁。
這種譬喻充滿了冒犯的意味,但當楚韶望見蕭瑾被白綢緊緊纏住的雙目時,又覺得貼切得過分。
此時,蕭瑾正忙著和白箏周旋,絲毫沒有注意到楚韶意味不明的眼神。
因為她剛剛說出的字號,其實是隨口胡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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