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燕王殿下顯然被楚韶給迷了心竅,簡直稱得上是非不分,理智全無!
太監只能按捺住內心的憤懣,捏著嗓子尖聲道:“老奴只是來傳昭陽殿下口諭的,其他事情還請殿下到了問月殿,再問昭陽殿下。”
蕭瑾能夠看出來,這太監算得上給自己面子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她還隱隱聽出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然而楚韶不給面子,她也沒辦法。
任務還是要做的,燕王她也得繼續裝。
蕭瑾只能淡然開口,道:“本王與王妃剛成婚,還沒去拜見過姑姑和母妃,想來也有失禮數。”
太監:“……”
連搶親這種事都能做出來,還談什麽有失禮數。
蕭瑾面不改色,繼續說:“所以……”
“王爺。”
出乎蕭瑾的意料,楚韶打斷了她的話。
蕭瑾微微皺眉,抬眼望向楚韶。
卻見對方的臉上掛著微笑,輕聲對她說:“既然昭陽殿下想單獨見王爺,那麽妾身就待在府裡,等您回來吧。”
“……”
蕭瑾沉默。
但凡你早點有這個覺悟,我也不至於跟大腿硬碰硬對著乾。
然而楚韶此時有覺悟極了,拿起榻上的大氅,溫柔地為蕭瑾披上,而後俯下身,在對方耳畔低語。
“畢竟妾身覺得,與其跟昭陽殿下晤面,還不如待在燕王府,等王爺回來。”
楚韶垂眸望向蕭瑾,細密的眼睫輕輕撲閃。
聲音也近在咫尺,隱約含著愉悅的笑意:“這樣似乎更有意義。”
……
即使蕭瑾到了問月殿,也不知道楚韶話裡所說的“更有意義”到底是個什麽道理。
不過她也不在意罷了。
畢竟楚韶出口成章,沒人知道這人到底在想什麽。
由於昭陽長公主讓蕭瑾一人前來,故而她也只是帶了一名替自己推輪椅的小侍女。
攙著她下了馬車之後,小侍女跟在身後,徐徐地將輪椅推入問月殿。
車輪碾過松軟的白雪,壓出一道車轍印。
雖然算不上深,但能夠在問月殿留下轍印的人,來歷一定也不淺。而來歷不淺的蕭瑾,此時前來拜見與她素昧平生,暫時還不知深淺的蕭霜。
蕭瑾看著問月台上那一尊精致的香爐,嗅到山澗新雨的氣息,握住輪椅扶手的掌心都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京城依然下著雪。
天地蒼茫,雪白一片,將問月殿頂上的琉璃瓦襯得更為晶瑩剔透。
入目皆冰雪,卻有一人身著銀線繡鶴紋的朱衣,獨自立在荒蕪冷寂的台上。
蕭瑾知道站在台上的人是誰,站在台上的人也知道她是誰。
但卻沒有任何人說話。
因為蕭瑾在等蕭霜轉身,而蕭霜在等蕭瑾說話。
第37章
天地之間白得像是平鋪了一層生宣,薄而輕透,將整個問月台籠罩在淡淡的霧色之中。
空氣寒冷乾燥,台上的夕顏花皆呈凋零枯敗之態,枝葉已泛黃。
蕭瑾沒心思揣摩昭陽長公主為什麽要栽種一台子的夕顏花,畢竟這花在網文裡的寓意可不太好。
嗅著從香爐裡升騰起的淡香,ʟᴇxɪ她整個人如墜雲霧,陰謀和真相好像已經浮上水面了。
意識到幕後之人可能是蕭霜,現在蕭瑾有些後悔沒把楚韶給帶上。
如果楚韶在這兒,憑借此人爆表的武力值,對上昭陽長公主勉強還有幾成勝算。
但同時,蕭瑾也比較慶幸,幸好沒把楚韶給帶上。
如果真是昭陽長公主搞出的暗殺,憑借刺客對她的招招留情,那麽對方第一個想殺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楚韶。
更何況,眾人皆知燕王今日被蕭霜召見,所以就算蕭霜想要她的命,定然也不會選在今天出手。
也就在蕭瑾如此作想時,蕭霜卻率先轉過了身,注視著她。
通過原著的描述,其實蕭瑾大概也能知道,權勢滔天的昭陽長公主到底長什麽樣。
雖然原著是一本古早狗血網文,但對於蕭霜這種關鍵人物,多多少少還是描寫了幾句的。
鳳目秀眉,朱衣似血。
僅僅八個字,原著作者好像寫得極其敷衍,不過此時看來,卻恰到好處地描繪出了蕭霜的關鍵特征。
按照原著的時間點來說,此時齊皇已年逾不惑,蕭霜也應該四十有三了。
許是歲月眷顧,竟未曾在蕭霜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除了眼角略微勾出些許細紋之外,臉龐依然美得令人心驚,像是正值桃李年華的淑女。
不過單看蕭霜的皮相,卻完全和“端”、“淑”二字沾不上邊。
如果說燕王的氣質好似一把精致長劍,那麽蕭霜的美,就如同一柄冷冽鋒銳的彎刀。
當蕭霜抬起漠然的眼神時,天地之間,仿佛隻存在那抹帶著肅殺之氣的紅,堪比四方神之一的朱雀。
朱雀是古書裡的神鳥,而蕭霜灼如朝陽,是齊國真正尊貴之人。
此時蕭霜立在台上裡,靜靜地看著蕭瑾,沒有說話。
蕭瑾也沒有說話。
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而是不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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