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沉默了半晌,就在蕭瑾以為她已經不會應答時,又掛上微笑,緩緩吐出一句話:“既是國師所授,那便不足為奇了。”
只不過笑容略冷,漸生寒意。
雖說唐翎身居高位,又是蕭霜的心腹,但楚韶並沒有生出幾分懼意,畢竟究其根本,唐翎終究只是棋手的一枚棋子罷了。
她笑望著唐翎,也不覺得生死不由己的棋子如何可憐。
任何人行事都有其目的,但她目前還沒有看透唐翎到底想幹什麽。
不過,無論唐翎懷有何種目的,僅是有意接近蕭瑾這一點,便已經十分該死。
想到這裡,楚韶微微蹙眉,又有些懊惱。因為唐翎雖然該死,但又遲遲不死。
看來,她得再想想辦法。
……
“玉陽真人已將封印解開了。”
最終還是蕭瑾看不下去這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了,輕咳一聲,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蕭瑾的計策很有效果,楚韶和唐翎移開視線,皆是被祭台上的玉陽真人給吸引住了。
當然,此時聚集在白馬寺的所有人無論官職大小,地位高低,皆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玉陽真人。
“這,長生宗的掌門怎麽變成這樣了?”
更有臣子對同僚低語:“莫不是什麽邪乎的妖術,才能將人扭曲成這般模樣。”
蕭瑾也有些驚訝,因為方才還神采奕奕的玉陽真人,此時須發皆白,眼窩深陷,脊背也如經由利刃斬斷一般,佝僂了下去。
最為可怕的是,當玉陽真人睜開眼後,緊貼十指的指甲像是失去了粘性,紛紛掉落在地,就連眼眶裡也只剩了死灰一般的眼白,再無半點焦距。
繞是如此,玉陽真人循聲辨別方位過後,依然將手中的問天儀遞給了釋明禪師,對蕭霜佝僂著身體作揖:“昭陽殿下,貧道幸不辱命,已解開封印。”
蕭霜看著玉陽真人那副蒼老淒慘的模樣,心裡並沒有生出幾分動容,甚至吝惜給對方一個眼神。
她知道以玉陽真人的本事,解開封印本無需付出如此代價。
如果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那麽她相信,玉陽真人向自己索要的東西就不僅僅是助他除去競爭掌門之位的勁敵,以及提供那一味足以突破境界的靈藥這麽簡單了。
瞧見玉陽真人佝僂的脊背,蕭霜眉頭微皺,隻覺得此人名不副實,連解開小小一個封印都需要損耗這樣大的心力,實在不中用。
不過,好在玉陽真人付出的代價都被眾臣看在眼裡,那麽問天儀測出的結果也會更添幾分信服力。
想到這裡,掃視了一圈底下人望向問天儀驚疑不定的眼神,蕭霜這才開口道:“真人為我大齊社稷鞠躬盡瘁,本殿都看在眼裡,之後的事情,便有勞釋明禪師了。”
釋明禪師行佛禮:“貧僧明白。”
釋明雖然嘴上應的從容,但想到蕭霜昨日向他交代過的事,手持問天儀,卻好似捧起千斤重的鐵石,就連掌心都滲出了薄汗。
緩步走了許久,才行至太子面前,低聲道:“請太子殿下先試。”
此時,蕭瑾倒是有些好奇太子到底會作何反應。
但想了想,也覺得男主接不接已經不重要了,像這種躲不過的坑,該跳還是得跳,只是早晚問題而已。
太子站在高處俯視著釋明,察覺到對方額頭上冒出的汗,面色仍未有所改變,只是謙恭一笑:“孤為長兄,理應禮讓三弟和五弟。”
莫名其妙被點名的蕭瑾和蕭徹皆是一愣。
隨後太子便笑道:“還是讓五弟先來罷。”
蕭徹看著自己根本抬不起來的左手,苦笑一聲:“皇兄,這於理不合,臣弟實在愧不敢當。”
未免被扯出來當背鍋俠,蕭瑾也跟著附和:“臣弟亦然。”
誰知太子鐵了心地要坑五皇子,搖搖頭道:“此言差矣,三弟五弟皆是孤的賢弟,也為大齊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孤今日若是要搶在你們前頭,那才真是羞愧。”
蕭瑾微微皺眉,男主這話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但不多,剛好卡在不好反駁的邊界。
五皇子也領會到了這一層,他身為幼弟也沒有什麽話語權,於是抬眼望向蕭霜,似乎想讓場內輩分最高的人出來主持局面。
然而蕭霜根本不想主持局面,她隻覺得這幾人推來推去實在磨蹭,便對五皇子說:“徹兒,既然太子都這麽說了,你便先試吧。”
“……”
五皇子看著把淡漠寫在臉上的蕭霜,最終還是放棄掙扎了。
的確,他又不是燕王,昭陽姑姑當然不會替他說話。
既然抗議無效,五皇子只能接受命運,問釋明禪師:“大師,本殿要如何做?”
釋明看著五皇子,仿佛看見了任人擺布的自己,語氣也不由得放輕了幾分:“殿下只需將手放在問天儀上即可。”
五皇子想起玉陽真人那副慘狀,還是有些後怕,試探著問:“只是將手放在其上即可?不會出什麽岔子吧。”
“有貧僧以佛法護持,殿下大可放心。”
五皇子心下頓時安穩許多,底下的老臣們也跟著舒了一口氣:陛下的子嗣本就只有這幾位,若是再出什麽閃失,大齊怕是經不起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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