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為什麽我只能求得那一刻。為什麽它不能永遠留下來陪著我。沒有它,我該如何裝作心滿意足。”
唐翎看著楚韶:“可是世上的東西總是這樣的,不常有,所以才是珍貴之物。”
楚韶搖搖頭,輕聲說:“軟弱之人才會尋找無數借口,我想要的東西,就算把它藏起來,鎖進去,也一定要得到。”
對於這番驚人的言論,唐翎很訝異。
不過她的確沒有閑心去摻合楚韶的私事,只是聳了聳肩:“王妃娘娘,我無意乾預您金屋藏嬌的計劃,但我必須得告訴您,嗯……右璽不在我這裡。”
“不在您這裡,那它該在哪裡?”
唐翎看著楚韶臉上的笑容,總覺得楚韶好像知道什麽,故而斟酌出口的言辭也十分謹慎。
“幾月前,它倒是還在我這裡,可惜現在的確已經不在了。”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還順便發了個毒誓:“如有欺瞞,我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可以想辦法拿到。”
楚韶的語調算不上客氣,連表面的溫柔純良都懶得維持了。
而在另一邊,唐翎估算著探子離開的時間,覺得再這麽問下去,說不定真就讓那些人跑掉了。
她迫於無奈,只能攤牌:“聖上傳旨,指明了要那半塊玉璽,在下作為臣子,如何去拿?”
楚韶盯著唐翎看了許久,然後柔聲說:“我不要右璽了,把蒹葭樓的令牌給我便是。”
唐翎一怔。
“唐大人,那是南錦交給你的燙手山芋,所以我相信你會給我的。”
……
近來多雨,宮牆上的朱漆褪了大半,露出骨節一般森然的白。
蕭瑾坐在輪椅上裝瘸,省了走路的力氣,一路上倒還有閑情逸致,看看皇宮的風景。
張管事不愧為燕王府第一勞模,將蕭瑾推至禦書房門前,還不忘賠著笑,交代門口接應的小太ʟᴇxɪ監。
“公公,您可千萬仔細著點,王爺的咳疾還沒好全,莫要著急,緩緩推進去便是。”
小太監點頭哈腰,連連應是:“管事您放心,奴才在宮裡當差也有些年份了,這些事還是拎得清的。”
嘴上這般應著,余光卻忍不住偷瞄蕭瑾那張白得略有些不健康的臉。
卻只看出了七分秀逸,三分冷淡,全沒瞧出傳聞中在宮宴上拋擲凶刃的狂妄之狀。
對於宮中往來的貴人,小太監隻敢偷看一眼,隨後便戰戰兢兢地接過輪椅,推著蕭瑾往養心殿裡面去了。
通向內殿的過道很長,因得齊皇養病的緣故,一路向來寂靜。
不料這次的主兒有些特別,總是說出一些讓他難辦的話。
“聖上醒了多久了?”
小太監一咯噔,尋思著燕王怎麽不叫父皇,而稱陛下為聖上。
然而還得恭敬賣笑,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回王爺的話,陛下約莫醒了一個時辰了。”
蕭瑾微微皺眉:“剛醒便要見本王?”
小太監心想這是什麽話,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擠出了笑容:“可不是嗎?陛下向來是最看重王爺您的,這不,一醒來連太子殿下都沒有召見,便下口諭召您進宮了。”
“這麽急,可見應該沒什麽好事。”蕭瑾淡淡地說。
“……”小太監汗如雨下,恨不得自己沒長這張嘴,也沒長這兩隻耳朵。
故而剛把蕭瑾推進內殿,便想逃之夭夭了。
可惜,齊皇沙啞的聲音又傳來了:“小福子,你把燈點亮些,讓朕好好看看燕王。”
小福子連忙去點燈,奈何手抖得像個篩子,點了好幾次才點上。
待到點完了,早已面色灰白,跪倒在地不停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連這點小事都無法為陛下分憂……”
今日的齊皇倒是分外仁慈。
臥在明黃色的床榻上,察覺到了禦前侍奉的太監如此不中用,卻也未曾動怒。
隻虛弱地抬起手:“罷了,退下吧,待會兒自己去慎刑司領二十個板子。”
“謝陛下隆恩!”小福子如獲大赦,連忙退下了。
知曉齊皇有話要與蕭瑾說,走之前還不忘帶上門。
蕭瑾坐在輪椅上旁觀著,直到齊皇將目光投了過來,她才作揖道:“臣,參見陛下。”
兩手抱拳往前推,十分標準的行禮。
只可惜身板一點兒彎下去的意思都沒有,顯然隻做了個表面功夫。
瞧見蕭瑾自稱臣,而不稱兒臣。行禮,但禮數不全。
齊皇許是病中糊塗,抬起眼皮將蕭瑾仔細地瞧著,半晌沒有發難,也疲於憤怒。
直到殿內靜得有些令人發怵了,他才說:“免禮吧。”
“謝陛下。”蕭瑾放下手。
又是一陣長久的靜默,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齊皇勉力支撐起身體,靠在床榻上,遲疑著問:“燕王,你為何不上前來,讓朕看得仔細些。”
蕭瑾的回答滴水不漏:“臣的咳疾還未好全,怕過了病氣給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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