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霜倒是開心了,可憐飄在旁側的蕭瑾後頸一涼,心想原主能夠擁有鳳璿這樣的娘親,估計是上輩子犯了太多殺孽,這輩子才這麽倒霉。
又過了幾個月,手藝極差的鳳璿開始給孩子織虎頭帽了。
而昭陽仍是堅持自己的看法,認為這孩子應該是位公主,做起了銀鎏的鸞鳳簪。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鳳璿認為,這孩子只是昭陽稱帝的傀儡。
昭陽坐擁七城,即使被太宗收回了部分權力,依然權傾朝野,遭人忌憚,如此一來遲早會有人對她出手。
鳳璿生在曲照,她知曉在皇權鬥爭裡,不爭會死。
爭了,若是失敗也會死。
鳳璿這一生都怕死,無比怕死,她知道所有人都會死,但她不想讓昭陽死。
所以鳳璿腹中的孩子,是她想要用來保護昭陽的利刃。
昭陽卻覺得鳳璿對待孩子的態度太過隨意,甚至提議:“這孩子生下來以後,要不還是交給本殿來養吧。”
可鳳璿卻有些猶豫,因為她覺得腹中之子只是幫助昭陽的傀儡而已,不值得麻煩昭陽,讓昭陽費心費力。
就傀儡這一話題,昭陽懶得再辯駁,索性順著鳳璿的話說了下去:“如若本殿放任這傀儡由你來養,她應該活不過兩個月。”
日子就這樣過去,似乎不起波瀾。
只不過近年來,鄰國見齊皇初登基,外戚勢大,加之根基不穩,常常派兵去邊境圍攻騷擾。
因為鳳璿懷胎的緣故,前幾次昭陽都沒有多加理會,但眼見對方越發猖獗,甚至已經開始對她的封地出兵,便也無法坐視不管。
彼時那隻鳳凰兒已有七月身孕,昭陽臨行前ʟᴇxɪ,將最可信的心腹唐羽留給了鳳璿,並將殿外的守衛足足加強了幾倍,比她自己帶的人都還要多。
昭陽站在妝台前,給鳳璿梳理著墨發,挽好發髻之後,放下木梳的動作是無言的溫柔。
鳳璿擔憂昭陽的安危,便讓她多帶些人:“姐姐,我這裡用不著這麽多人,你去那邊,才是凶險萬分。”
昭陽並沒有松口:“你若陷入危險,我才是真正的凶險萬分。”
鳳璿再如何也拗不過昭陽,又覺得昭陽這樣厲害,想來也沒有人能奈何得了她,於是便放下心,應承道:“好,我都聽姐姐的。”
太陽已經在冬天下了山,斜照進大殿的光線卻明亮溫暖,宛如日複一日的春光。
昭陽快要走出殿外,倏忽頓住腳步,回首一顧。
她的鳳凰兒正站在不遠處笑,正在望著她,朦朧淺光暈出一段剪影,依稀仍是當年抱著古琴,躊躇不敢上前的模樣。
昭陽突然想起了當年蕭燁問她的那個問題。
鳳凰兒好在何處?
她當年看見躲在門口的鳳璿,隨口胡諂了一句,說鳳凰兒這個人,好就好在常常讓她開懷。
其實並非如此。
鳳璿極好,好就好在她只是鳳璿,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只有鳳璿才會這樣好,只有這樣一個蠢笨的鳳凰兒,才會強撐著眼皮,滿眼倦意地替她捧書。
才會在大雨滂沱時,顫抖著嘴唇吻上她腕骨處的傷口,啞聲說:“我走的時候,明明已經祈求過上蒼了,說這次定要離你離得遠遠的。我走之後,你也定會萬事順意,無病無災過一生,我求那從來不曾仁慈的天,我也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求它了,可它為什麽還是不答應?”
……
昭陽沒有料到,有朝一日所有人都想殺她。
久居深宮的皇后和宸妃,背後的丞相和大將軍,以及陸趙兩家大族,追隨他們的各小族,聯合江湖人士與敵國刺客,傾巢出動只為了殺她一個人。
退到無路可退時,此番被派遣來和她一起禦敵的慎親王亂了陣腳,哀聲喊道:“皇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在慎親王眼中,他如今是必死無疑了。
若放在從前,昭陽雖然被老齊皇削了不少權,到底還有唐翎可用,但唐翎如今正潛伏在堯國。
而且唐翎負責的間諜情報網極廣,需要大量人手,昭陽自己也清楚,她早已將四分之一的人員派去了那邊。
至於唐羽,宮裡人都知道,她正負責保護鳳璿的安危。
除此之外,昭陽倒是還有分布在其他幾座城池抵禦外敵的兵力,不過此時應該分身乏術。
昭陽閉上了眼。
她知道朝廷上有人出賣了她,不然敵軍不會來得這樣巧。
想來皇后和宸妃兩位育有子嗣的妃嬪要殺她,應該是忌憚鳳璿腹中的孩子,怕那孩子有了她的扶持,威脅到太子和二皇子的地位。
兩大家族,索性便連成一氣了。
再度睜開眼時,昭陽的朱衣上滿是鮮血,眸中卻多了一絲淡淡的譏諷之意:“怕什麽。”
慎親王覺得昭陽怕不是死到臨頭,已經魔怔了。
他還未及冠,當然還不想死,正準備咬咬牙拔劍拚了時,身旁卻驀地竄出了許多黑衣人,把他嚇了一大跳:“皇姐,這些都是什麽人?”
昭陽冷笑道:“是本殿先前讓唐翎調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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