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妃清了清嗓子,溫和地問:“燕王殿下可說了些什麽?”
雲杏:“燕王殿下起初倒是沒說什麽,不過之後便讓奴婢給燕王妃娘娘傳句話。”
“什麽話?”五皇子妃笑了笑。
雲杏:“燕王殿下去了昭陽殿下那裡,讓奴婢帶句話,說是燕王妃娘娘一個人待在外面,要多加小心。”
蹲守在帳篷外面的葉夙雨聽見這句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回過頭,看了看緊緊跟隨自己的一群暗衛,心想主子莫不是在變相質疑她的能力?
而在帳篷裡,五皇子妃忍不住笑了聲,轉過頭對楚韶說:“嫂嫂,三哥這話說得倒有失偏頗,分明是我們倆待在一塊兒,怎的在三哥那裡,就成了你獨自一人在外頭玩了?”
楚韶的腦回路十分清奇,竟然從雲杏交代的寥寥數語裡,讀懂了蕭瑾想要表達的意思。
恐怕蕭瑾是在擔心昭陽長公主會對她不利。
只不過在楚韶絕對實力的碾壓下,這種擔心純屬多余,然而楚韶的唇角邊依然彎起了淺淺的弧度:“殿下還說了什麽?”
雲杏回憶著蕭瑾方才交代的話,一本正經地說:“燕王殿下說草原上常有猛獸出沒,所以擔心您的安危,讓奴婢提醒您早些回家。”
雲杏只是個小丫鬟,自然沒有瞧見楚韶在圍場上公然拔出侍衛的佩劍,刺進白虎頭顱的場面。
但她也意識到了不對,搖著頭又道:“不對,燕王殿下說他不是這個意思。”
楚韶笑問:“那她是什麽意思?”
五皇子妃示意雲杏退下,而後看著楚韶,打趣道:“還能是什麽意思?定是燕王殿下許久沒見到嫂嫂,想嫂嫂了,所以才讓嫂嫂早些回家。”
“只是離開一會兒而已,她真的會想我麽。”楚韶微微蹙眉,不是很相信對方的話。
五皇子妃本來因為夫君受傷,在帳篷裡啜泣了一天一夜,但跟楚韶說過幾句話後,心情卻變得好了些,此時不由得衝楚韶笑了笑:“當然會想啊。”
她抬起手,給楚韶看了看腕上的白玉手鐲:“這是夫君贈予我的鐲子,起初我還不是特別喜歡它,但前段時間我不小心將它碰出了一道裂痕,只能送到匠師那裡去修。匠師補了好幾天,我的手腕也就空了好幾天。”
“那幾天我看著手腕,總覺得自己好像丟了一樣什麽重要的東西,心裡不太舒坦。之後我才明白,原來一樣東西待在身邊久了,就會覺得它本就ʟᴇxɪ該放置在那,但當失去它以後,又會覺得渾身空落,生出無限的喜歡。”
楚韶唇畔含笑:“東西不見了,反而會讓人更加喜歡,五弟妹是這個意思麽?”
“是了。”五皇子妃收回手,抿唇笑了笑,“因為人都是這樣啊,只有當東西不見了,才會意識到其實它也很重要。如若平日裡天天都將鐲子戴在手腕上,鐲子是死物,不會動也不會跑,又怎麽會注意到呢?”
楚韶似乎明白了什麽,面上笑意更濃:“原來如此,難怪弟妹方才告訴我,想要留住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她。”
“對,因為只有當手上的鐲子不見了,才會在記憶裡變得潔白無暇,回想起千般萬般,盡是昔日裡的好。”
“可是五弟妹,我總覺得這種辦法像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五皇子妃愣愣地看著楚韶,奇道:“嫂嫂何出此言?”
楚韶想起蕭瑾手拈白子,蹙眉盯住棋盤,而後抬起頭無奈認輸,笑著撂下棋子的那個瞬間。
那一刻蕭瑾說,她輸了,而且輸了不止這一局。
但只有楚韶自己最清楚,蕭瑾並沒有輸,輸棋的人一直都是她。
楚韶伸出指尖,輕輕劃過燈籠罩上的白紙,微笑著說:“因為我並不是那枚生出裂紋的玉鐲,她才是我戴在手腕上舍不得摘下的珍寶,才是話本裡盤旋在城池上空的燕子。”
“她要去的地方,是世人訪遍四海也尋不到的遺址。她說她喜歡我,卻又時刻都想著要離開我,現在想來,其實這一切實在算不上公平。”
五皇子妃徹底呆住了,她完全聽不懂楚韶究竟在說什麽。
楚韶笑得愉悅:“雖然這樣並不公平,但因為犯規的人是她,所以我勉強可以原諒她,也可以承認其實是我輸了,承認她隨時都可以離開我,也承認我卻從來都不想遠離她。”
五皇子妃被楚韶繞得一愣一愣的,太陽穴都開始疼了,半晌過後才弱弱地問:“嫂嫂,那接下來……您打算怎麽做?”
楚韶垂眸看著手裡的燈籠,溫聲道:“我想去找她。”
第132章
實際上,楚韶並沒有等太久。
不過在去找蕭瑾之前,她待在五皇子妃的帳篷裡,扎好了兩盞用竹篾製成的天燈。
五皇子妃沒想到楚韶學得這麽快,竟然隻用了短短一刻鍾的時間就做出了天燈,而且有模有樣,第二盞甚至比她做的還要精巧。
眼見楚韶提著燈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面上隱隱浮現出笑意。
隻覺燈籠還沒往天上飛,對方的心思倒先飛了出去。
五皇子妃搖搖頭,心知自己留她不住,索性歎息道:“罷了,妾身今天能和嫂嫂嘮些家常話,已是十分開心,嫂嫂快些去找燕王殿下吧,若是等久了,燕王殿下著急,你也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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