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移開視線,才能接著說下去。
“兩年前,皇后找上容妃,給了她一味蠱毒,讓她種在您的身上,但直到您出征當日,容妃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您知道的,既然帝後都想除掉您,所以皇后並不會因為通敵賣國而遭受懲處,當時您呈給皇帝的罪狀,也成了一紙空言。”
“皇后的手段,您也是知道的,她……不會讓容妃好過。”
聽完了唐翎的話,出乎意料,南錦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反應。
動了動嘴唇,問出了一個有些天真,甚至愚蠢的問題。
“她還活著嗎?”
唐翎看著南錦,沒有說話。
一瞬的寂靜。
南錦的神情也空了刹那,片刻後,她躺在床上,手腳不受控制,開始蜷縮。
像是被腰斬的囚犯,她喊不出聲音,只能絕望地縮成血淋淋的一團。
唐翎的話飄進耳畔,南錦卻已經不知道究竟什麽是真的,什麽又是假的了,眼前的一切黑下去,只剩下唐翎說出的那句話:其實早在一年前,容妃娘娘就已經死了。
恍惚間,南錦聽見自己的聲音:“她是如何死的?”
唐翎回答:“容顏盡毀,不得好死。”
……
南錦服下了解藥。
數月後,與齊國結束談判,簽訂停戰協約,班師回朝。
返京當日,桃花開遍山野,如錦如織,韶華爛漫。
此後,堯國大亂。
第81章
回憶碎片展現出的片段很有限。
蕭瑾最後看見的畫面,便是一群軍隊浩浩蕩蕩地向前行進,黑色盔甲冰冷肅殺,其上紋有象征神機營的玄鳥圖騰。
攻破城門後,騎兵高舉旌旗,縱馬湧入堯國都城。
國破了,百姓們提起包袱,驚惶逃竄。
而在堯國都城的城牆邊,齊國的最高將領正立於其上,淡淡垂眸,俯視著負隅頑抗的堯國士兵。
眼神裡,隱約可見一絲極淺的憐憫。
以及諷刺。
直到齊軍佔領整座城池,那位將領才收回眼神,拔了插在城牆上的堯國旗幟,對身邊副將說:“降者,不殺。”
……
蕭瑾知道那是誰。
然而還沒ʟᴇxɪ來得及仔細去看,就被一陣轟隆聲給拉回了現實。
那道聲音極為尖銳,如同霹靂般炸響在耳畔,驚得蕭瑾猛然睜開了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先前自己所身處的車廂,而是府邸的各種陳設。
除開懸於頭頂的那隻銅鑼,一切本來並無任何不妥。
蕭瑾平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頭頂那片晃眼的金光燦燦,突然就明白了,剛才那道幾欲震破耳膜的噪音,究竟從何而來。
站在床邊的白胡子老道身披青袍,一手拿著銅鑼,一手持招魂幡。
瞧見蕭瑾醒了,不禁捋了捋胡須,笑呵呵地轉過身,對葉夙雨說:“葉大人,貧道方才所念的招魂咒果然奏效了。”
“您瞧,雖說燕王殿下這兩日去那混沌之地走了一遭,如今重返陽間,卻依然神采奕奕,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蕭瑾:“……”
蕭瑾原本很想站起身質問那道人,什麽叫做恭喜自己重返陽間?
搞得好像她剛從陰曹地府回來一樣。
又想,如果不是這道人作祟,說不定自己還能探查到更多消息。
可惜葉夙雨素來是個不著調的。
雖然她並不相信那些裝神弄鬼的道士,但蕭瑾昏迷了兩日,大夫們診不出病因,燕王府一群人也束手無策。
趁著葉絕歌和楚韶都不在,葉夙雨閑來無事,秉承著死馬當活馬醫的信念,索性找來了一群作法的道士。
沒想到歪打正著,竟然把自家主子給醫好了。
葉夙雨心下大喜,當即便賞給了那道人好幾張銀票。
打賞完了之後,行至床邊,笑眯眯地看著蕭瑾,說出了極其經典的一句台詞:“王爺,您昏迷了整整兩日,如今是總算醒了。”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葉夙雨總覺得蕭瑾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嗯,其實眼神也很不對勁。
像要殺人一樣。
葉夙雨合理猜測,主子大抵是做了噩夢,在夢裡殺了許多人,醒來後才會這般殺氣騰騰。
想到這一點,正準備關切地問上兩句,卻聽見蕭瑾冷冷地說:“本王不信邪。”
葉夙雨愣住了。
沒想到自己在床邊守了這麽久,主子醒來後對自己說出的第一句話,竟會如此冷漠。
雖然略感心碎,但葉夙雨也知道蕭瑾話中意有所指,當即隻得歎一口氣,將這一屋子“邪門”的道士都給請了出去。
清場後,僅有一隻被遺忘的銅鑼還留在桌案上。
蕭瑾冷眼看著那隻擺在桌上的銅鑼,再次感慨原主真的很會挑下屬。
這一個個的,都獨具特色。
擁有這樣一批員工,很難想象,原主居然還能活三章。
回想起那一聲幾乎快要把耳膜震破的巨響,蕭瑾對葉夙雨說:“本王昏迷了兩日,或許你應該去喪葬鋪挑一副上好的棺材,這樣可能比作法超度本王見效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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