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黑衣人深吸一口氣,拔出了腰間長劍。
雪白劍刃劃破夜色。
頃刻間,便在空中揮斬出了數道劍影。
蕭瑾坐在輪椅上,卻看得清清楚楚。即使黑衣人的劍招再快再精湛,依然沒能斬碎那片薄薄的飛葉。
一息之間,黑衣人的額上冒出了汗。
待到揮斬完整套飛流劍法,才勉強改變了那片綠葉所指的方向。
葉片擦著黑衣人的脖頸劃過,留下一道細線狀的血痕,而後宛如飛擲長矛,向更遠的地方掠去。
也是直到碰到障礙物之後,才釘入搭起花架子的竹竿之間。
“咚——”
一聲巨響,滿架子紫藤蘿花轟然倒塌。
黑衣人飛身而起,堪堪避開了傾瀉下的紫色瀑布,不過步法滯緩,頗為狼狽。
好不容易站穩身形,便使出輕功,極速往後方掠去。
竟是見勢頭不對,轉身欲走。
當然,蕭瑾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在黑衣人閃避倒塌的花架子時,她就已經在匣中重新裝上了六支箭。
瞧見對方欲遁走,先是掏出另一隻靴中所藏的短刃,捅進與守備軍糾纏之人的胸膛。
解決完了近身刺客,蕭瑾再抬起手,一啟鋼片。
原主的箭法雖然很準,但如果要留住像黑衣人這樣的高手,終究還是欠缺些經驗。
不過,這些天楚韶和沈雙雙打架時,蕭瑾也時常在一旁觀戰。
她仔細觀察過楚韶的每一道招式,以及輕功的落腳點。
如果有地方沒看清,入睡之前也會在腦海裡琢磨回味,將楚韶的招式拆分為細微的慢動作。
直到能將那些動作一一串聯起來,構成畫面,最終記住一套完整的招式,才肯罷休。
蕭瑾看著黑衣人腳下運起的輕功,回想起此人先前所用出的招式,心中生出了一個猜想。
這名劍客的招式,似乎與楚韶同源。
依照著這個猜想,蕭瑾抬起手,對準了那片極不起眼的無人之地。
而在另一邊,太子提劍,格擋住了刺客的招式。
他注視著刺客在血紅面罩外顯露出的眼睛,微微皺起眉,似乎已經猜到了這些刺客是血雨樓的人。
考慮到蕭瑾行動不便,太子仍是留了個眼神,有意無意地觀察著蕭瑾那邊的動向。
一眼瞟過去,發現對方在解決近身刺客的同時,竟然還有閑心去對付那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
只不過,袖箭所對準的方向,是一處讓他有些意外的位置。
並非太遠,而是太近了。
依照劍客方才所施展出的武功,此人的劍法和輕功皆是上乘,所以輕功的落腳點,決計不會這麽近。
太子微微歎了口氣,似乎覺得蕭瑾應該無法留下這名劍客。
下一刻,他卻愣住了。
因為就在院內,響起了一道淒厲的慘叫聲。
抬眼望去,那名劍客正如折翼飛鳥,轟然墜地。
他的小腿處被一支羽箭所貫穿,腹部也扎進了一片榆樹葉,正蜷縮在地上,嘴裡溢出痛呼聲。
一邊痛呼,一邊顫抖著抬起手,捂住滲出大片鮮血的腹部,臉色白得跟死人沒有什麽兩樣。
瞧見這幅情景,蕭瑾微微挑眉。
劍客會被自己射中,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不過那枚扎進劍客小ʟᴇxɪ腿的榆樹葉,卻在她意料之外。
先前蕭瑾察覺到了,黑衣人的招式,似乎與楚韶有些相似。
本以為多了這重因素,楚韶大抵不會盡全力去留劍客,所以她才會先發製人。
結果沒想到,楚韶還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留情。
根本沒有絲毫負擔,果斷大義滅親。
而在此時,楚韶已經回到了蕭瑾身邊。
隨意甩出幾道殺招,解決完了周圍的刺客,然後抬起手,替蕭瑾擦拭淨嘴角的血漬。
站在蕭瑾面前,楚韶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溫柔神情,絲毫看不出方才的狠厲之態。
唇齒含笑,輕聲問:“妾身有些好奇,王爺方才為何能夠判斷出那人的落腳方位?”
蕭瑾咳了一聲,回道:“不過是看王妃練劍練得多了,覺得以你方才所擲出的飛葉,那人恐怕要耗費七成內力,才能做到毫發無傷。”
“料想他損耗了內力,輕功快不起來,所以定下的位置,便靠前了些。”
楚韶點點頭,心中已然明了。
蕭瑾曾經偷看過自己練劍,這是最重要的。
其實這一點,的確也是猜想中最關鍵的一環。
如果不是蕭瑾偷偷觀察過楚韶練劍的招式,並且合理懷疑楚韶與劍客的招式本是同源,否則也不會猜到後者下一步的落腳點。
只不過如此關鍵的一環,蕭瑾也不方便對楚韶講出來,便含糊敷衍了過去。
按理來說,此時危機已經解除。
然而蕭瑾皺著眉,卻總覺得似乎有哪一環出了問題。
執起楚韶被羽箭割傷的手看了看,蕭瑾吩咐銀朱找來清水和藥膏。
待到風聲靜了,低聲對楚韶說:“本王不太相信,血雨樓的眼線遍布天下,會蠢到不知道太子今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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