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笑問:“隻是什麽?”
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終,蕭瑾還是將這句話咽了下去。
因為總是如此。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有很多個瞬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明知自己不過是被系統強行卷入了一場遊戲。
但這場遊戲很逼真。
以至於蕭瑾親身經歷時,有時候總會忘記,這是一場隨時都會醒來的夢。
就連楚韶,也隻是夢境局部的輪廓,一道虛無飄渺的剪影。
蕭瑾一直知曉這一點。
然而當楚韶帶有溫度的指尖,輕輕觸碰到她的手腕,嘴唇,以及掌心的肌膚時——她還是會忘記。
不是自我催眠。
而是蕭瑾並不覺得,這樣的楚韶隻是存在於故事裡的一段文字,一道終將消逝的幻影。
但有一點,始終無從回避。
她有自己的家人,朋友。
她要回到自己的家。
雖然如今遠在另一端,但那才是她真正的故鄉。
而不是書中的這個世界。
對楚韶來說,因為心中無所牽掛,所以九州四海皆是異鄉。
於蕭瑾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她們是異類。
都無法回到家鄉。
思及此處,蕭瑾平複心緒,繼續說:“隻是,我還要回家。”
楚韶的眸中漾著暖紅燭光,她凝視著蕭瑾,似乎看透了什麽。
過了片刻,唇邊仍是彎起微笑:“殿下明日便可啟ʟᴇxɪ程返京,回到燕王府。”
蕭瑾沉默良久,回答:“王妃,我的家不在京城。”
“那在何處?”
蕭瑾看著搖曳在楚韶眼睛裡的燭光,輕聲說:“在很遠的地方。”
楚韶唇邊笑意不減,再問:“有多遠?”
“很遠,即便展開九州的地圖,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找,也找不到。”蕭瑾這樣形容。
這時候,楚韶依稀意識到了。
蕭瑾要去的地方,在此間尋訪不到。
她的家在極遠之地。
在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無法抵達的地方。
於是楚韶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因為蕭瑾說,她要去很遠的地方。
自己不在的地方。
但楚韶並沒有將心緒表露半分,仍是溫柔地笑著,問:“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蕭瑾難以給楚韶形容現代社會,隻是簡單描述了幾句,隨後還總結了一下:“其實我的家跟這裡,都是一樣的。”
聽完蕭瑾的描述,楚韶卻微微皺起了眉峰:“何處一樣?”
畢竟在她看來,何處都不一樣。
蕭瑾回答:“都有人。”
楚韶微愣,臉上揚起了笑容:“原來如此。”
“那麽,妾身也跟所有人都一樣嗎?”
蕭瑾心想,這問的是什麽話。
但凡現代社會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隻怕在屋頂上飛的人,比在地上走的人都多。
不過,她也不會說出來。
蕭瑾隻是無奈一笑:“自然不同。”
“妾身為何不同?”楚韶今天的疑問,明顯有點多。
像是想確認什麽似的。
蕭瑾:“不管是在這裡,還是我的家鄉,都沒有和王妃一樣的人。”
“沒有人和我一起喝合巹酒,也沒有人會在遊船上吹奏出一曲長相思。”
楚韶笑容天真:“那麽對您來說,妾身是獨一無二的麽?”
“是。”這一點,蕭瑾很篤定。
她相信,在此後的歲月裡,每一個稍縱即逝的瞬間,都不會比楚韶留下的痕跡更深刻。
無論是楚韶站在庭院裡,抬起頭,望向燈火如炬那一個眼神。
還是持劍,執起玉笛,靜立在煙雨迷蒙中。
都足夠讓她銘記很長很長的年歲了。
蕭瑾回憶起了關於楚韶的很多個瞬間。
但當她回過神時,還是有被對方的行為給震驚到。
看著褪至肩頭的外袍,再看看近在咫尺的楚韶,蕭瑾在心裡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
什麽鬼。
這是在幹什麽。
經過數場打鬥,蕭瑾先前的衣袍早已被血浸濕了,於是銀朱給她換上了乾淨的衣物。
由於是夜間,考慮到本就快要臥榻入睡,故而這件衣服的穿戴並不繁瑣,反倒極為簡單。
嗯,穿起來容易。
所以脫起來也不難。
瞧見楚韶唇角的笑意愈發深了,動作雖輕,但也很有效率。
蕭瑾終於回了神,微微皺眉,握住楚韶的手腕,認真地說:“王妃。”
“妾身在的。”楚韶動作未停,用另一隻手輕輕解開外袍後,甚至還想對內裡的雪色中衣下手。
“……”
蕭瑾看著楚韶唇邊浮起的笑意,總覺得事情開始往晉江文學城之外展開了。
這不對勁。
楚韶不懂網站的規矩,但蕭瑾身為穿書者,簡直太懂了。
於是在犯天條之前,她望著楚韶的眼睛,還是進行了一番掙扎:“王妃,我剛剛已經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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