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並不是現在。
蕭瑾看著楚韶的眼睛,淡聲道:“本王不想讓她死。”
藍衣女子亮出飛刀,輕笑一聲:“就算你是齊國燕王,師父想殺誰,你難道能攔得住?”
蕭瑾看也沒看藍衣女子,語氣平緩地說:“剛剛你向本王射了兩柄飛刀,而你師父抽走的那支箭,是燕王府守備軍的。”
藍衣女子微微挑眉,不明白蕭瑾為什麽要說出這麽一句話:“那又如何?”
“你往本王身上扔過刀子,說明我們已經結了仇。”
“而你師父手上又拿著守備軍的弓和箭,說明本王的人至少死了一個。”
蕭瑾看著藍衣女子,認真地說:“所以姑娘請你搞清楚一點,本王現在不是準備攔你,而是要殺你。”
……
室內沉默了一瞬。
片刻後,柳天涯的面上浮起了一絲微笑:“剛剛那一箭,柳某並沒有想要你的命。”
正如同柳天涯宿在慶州客棧,隨意在鋪子裡買了一把樸刀。
面對滅堯之人,他也隨意從門口侍衛的腰際抽走了一把弓,以及一支箭。
然後,射向了那扇錦繡屏風。
柳天涯沒有殺那名侍衛,也沒有想殺蕭瑾。
他只是很不滿。
得意弟子隕身,他很不滿。
弟子的女兒嫁給了敵國將領,他更不滿。
種種不滿積攢起來,壘到今日,其實並非忍無可忍。
畢竟,柳天涯早已將世事看淡。
此番前來,他只是為了還清奉城侯當年的恩情,替他,同時也替自己的得意弟子殺掉寧皇后。
射向燕王的那一箭,是一個並不怎麽好笑的玩笑。
他不過是想看看,楚韶到底會怎麽做。
如今柳天涯知道了,故而他很失望:“剛剛那一箭,柳某沒有想殺你。”
蕭瑾冷冷地說:“柳前輩,莫非本王還要謝你手下留情?”
柳天涯眉頭微皺,坦誠地說:“但現在,柳某真的很想殺你。”
“因為,柳某平生最煩裝腔作勢之人。”
蕭瑾愣住了。
不是因為柳天涯直言想殺她。
主要是……柳天涯說,他平生最煩裝腔作勢之人。
而是對方的話,讓她想起了那一句:媽的,最煩裝逼的人。
不過實在很不巧,她就喜歡裝逼。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蕭瑾微微歎了口氣,也沒講什麽多余的話。
只是抬起手,取下指間玉戒,言簡意賅地說:“那就打吧。”
這是蕭瑾曾經打四皇子之前,做過的一個動作。
同時,也是本次捕獵動手的信號。
白術潛伏在房簷上,正揭開一片瓦,透過縫隙,目不轉睛地盯著室內。
瞧見蕭瑾取下玉扳指的動作,他果斷地點燃了信號彈。
夜色深沉。
慶州的上空,炸開了一朵煙花。
煙花雖小,但引發的動靜卻很大。
竹林裡,整齊地鳴起了一陣刀劍出鞘的清脆錚響。
狩獵開始了。
……
天涯門弟子破窗而入的動作很快。
但守備軍策駿馬奔騰而來,搭弓上弦的速度更快。
與此同時,潛伏在山莊的血雨樓成員也面面相覷。
經過短暫的對視,他們戴上面具,選擇了加入戰鬥。
一時之間,烈馬嘶鳴,兵刃相接。
交戰的范圍從寢居擴散至竹林,連帶著整座山莊,都彌散出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屋內,亦是籠罩著一片肅殺之氣。
楚韶提著劍,掠步而起,便迎上了柳天涯的刀。
而上官遜見下屬們跟天涯門弟子打起來了,心知難以置身事外。
兵器被楚韶奪了,他隻得歎一口氣,抄起折扇向柳天涯那邊奔去,極其虛偽地笑道:“柳前輩,晚輩得罪了!”
蕭瑾拈起一支翎羽箭,搭上弓弦。
拉開弓,對準了正欲上前幫柳天涯的藍衣女子。
其中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別去那邊,過來跟我打。
藍衣女子的路被翎羽箭封住了,隻得捏住飛刀,轉而掠向蕭瑾。
不過,她還沒將夾在指間的飛刀擲出去,葉絕歌的劍便掃了過來。
沒有任何贅余的招式,對準她周身的關鍵經脈就往下砍。
好不容易避開葉絕歌的劍,翎羽箭又接踵而至。
藍衣女子的衣袖被割掉了一截,躲閃得狼狽,不由得怒道:“燕王!你枉為齊國王侯,旁人切磋時,你怎能出手乾預!以多欺少,又豈是君子行徑?”
蕭瑾真是奇了個怪了,心想做人不要太雙標。
先不說我本來就不是君ʟᴇxɪ子,而是女子。
就在剛剛,你們師徒倆可是合起力來衝我扔箭扔刀子來著。
內心這般腹誹著,輕輕咳嗽兩聲,說出口的話卻仍是不鹹不淡:“本王不是君子,正如同姑娘你也不是孔夫子。”
“生死面前,說教之詞還是少些為好,不然一分心,躲不開就不妙了。”
像是為了印證蕭瑾的說法似的。
下一刻,翎羽箭便割破了藍衣女子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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