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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隨行太醫的診治,五皇子和蕭晴的性命基本上沒有什麽大礙了。
蕭晴穿了甲胄,後背那一下只是皮外傷,並不致命。
但五皇子的情況有點糟糕,他的左腕幾乎被白虎的利齒咬斷,便是太醫院之首不遠千裡從京城趕來,瞧見傷勢如此嚴重,也跪在地上搖頭直言:“陛下,微臣無能,五殿下的左手恐怕是……”
齊皇坐在椅子上,看著床榻上五皇子慘白如雪的臉,整個人突然蒼老了下來,就連咳嗽喘氣之聲,也變得滯重緩慢。
營帳裡的血腥味極濃,蕭瑾咳嗽兩聲,對一旁的蕭霜低語:“姑姑,瑾兒出去透一下氣。”
蕭霜抬頭看了蕭瑾一眼,再瞧了瞧已經換過一件新衣服的楚韶,並沒有多說什麽,頷首道:“去吧。”
出了帳篷之後,待到離人群越發遠了,蕭瑾才對楚韶說:“剛剛慎親王癱倒在地上時,似乎弄掉了腰帶上的玉佩和香囊。”
楚韶略微有些訝然:“殿下的意思是?”
蕭瑾環顧四周,再度確定無人之後,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我想去圍場看一看。”
楚韶沒有再問,也不必問,只是緩緩推著蕭瑾到了圍場。
由於五皇子的傷勢實在太重,圍場大多數侍衛都去了他的營帳駐守。
其余的宮女太監們,因為畏懼傳聞中凶殘的大蟲,又擔心白虎是什麽瑞獸,一直不敢收拾這片狼藉。
故而蕭瑾和楚韶來到圍場中央時,地上還碎裂了許多琉璃盞。
兩隻白虎的屍體也齊齊倒在血泊裡,無人收殮。
蕭瑾坐在輪椅上,垂眸瞧著白虎的屍身,微微歎道:“這兩隻老虎挺無辜的,倒比人還可憐。”
“的確可憐。”楚韶一邊輕聲說著話,一邊靠近大白虎的屍首,俯身探查了一番,對蕭瑾說,“殿下,除開眼睛已經恢復成了黃褐色之外,其余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蕭瑾點點頭,楚韶也回到了她的身邊,推著輪椅繼續前行。
車輪碾過血痕殘留的地面,停在幾片豔紅妖異的花瓣旁邊。
楚韶上前一步,蹲下.身,注視著地面上唯一一朵完整的花,輕輕拾起,放在鼻間嗅了嗅。
蕭瑾看著楚韶的眉峰微微蹙起,那段弧度也美得像是落雨的春山,卻盡顯秀潤天成,不添半分愁態。
就這樣腦補了許久,她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王妃可是有所發現?”
其實由於生命時長還算充裕,蕭瑾的咳疾早已不會複發了。
近來幾次咳嗽,基本上都是為了緩解走神的尷尬。
楚韶也不是一般人,聽見蕭瑾咳嗽,還有那道冷冽的聲線,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愉悅。
唇畔揚起的微笑很溫柔,搖頭的姿態也溫柔:“妾身沒有發現。”
“……”蕭瑾不信邪,試探性再問了一遍,“真的?”
楚韶還是笑:“真的。”
蕭瑾沉默半晌,內心滿是我不理解。
既然什麽都沒發現,那楚韶剛剛為什麽要皺眉,又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楚韶隨手撿起地上的香囊之後,又笑了笑:“不過,妾身覺得有一個人應該知道。”
“誰?”
“蘇大夫,蘇檀。”
……
營帳內,蘇檀在蕭瑾的注視下打開香囊,甚至沒有裝模作樣地放在鼻間嗅一嗅,便直截了當地說:“是七情花的味道。”
“蘇大夫,你別隻說名字,說說這花的功效。”蕭瑾無語凝噎,伸手揉了揉眉心。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蘇檀一樣,隨便看一眼就知道植物的家在哪裡,祖宗十八代長什麽模樣。
蘇檀突然就開始裝起來了,語重心長地說:“七情花,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含有毒素的花。”
?
顧名思義是這麽用的?
蕭瑾不太理解神醫的腦回路,只能頷首示意:“請繼續。”
蘇檀的語速很快,說起話來像是在背書。
聽了一會兒,蕭瑾大概明白了這花今天在圍場上起到的作用。
慎親王的香囊裡未曾裝有七情花,所以問題並非出在香囊上。
但經過蘇檀的推斷,對方平日裡所使用的香薰,應該被人摻雜了少量的七情花瓣。
七情花經過焚燒之後,香氣則會更加濃烈,和慎親王香囊裡的另一味香料極其相似,混在一起難以讓人察覺到。
蘇檀拈起案上那枝完整的七情花,又道:“七情花雖然本身帶有毒素,但只要不誤食服用,也不會損人性命,而且它往往生在水潭泥沼邊,不易采摘,故而也鮮少有人知曉此花含毒。”
“有時候生長在泥沼邊,也未必安全。”
蕭瑾想起某位熊孩子,面無表情地說:“畢竟總有人好奇心強得可怕,想去摘。”
蘇檀笑道:“七情花有毒,但生得好看,如果只是單純地進行采摘,倒也不會出什麽岔子。”
楚韶坐在蕭瑾身邊,微笑著問蘇檀:“蘇大夫以為,岔子出在何處?”
“壞就壞在七情花有致幻的功效,若是以此花入蠱,再將蠱毒給人服用,只要一聞到母蠱的香味,便會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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