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意嫌熱,故意抬了抬腳。
江鍾暮便更越發往上。
墨綠色的裙擺扯出漣漪,讓人想到酷夏的樹蔭,愈發誘人,白淨細長的腳腕露出淺淺一抹青,再往下是被摩擦時泛起的紅。
江鍾暮皮膚燙得很,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貼得謝知意一躲再躲,最後被頑劣的小豹子用兩腳包裹住,徹底沒反抗的機會。
微醺的人最是懶散,反抗不了就不再反抗,自顧自地發呆,眼神渙散。
於是江鍾暮也不敢再動,說她膽大,被拒絕了還敢一次次靠近,說她膽小,一點兒風吹草動就不敢往前,複雜得很。
直到謝知意懶洋洋開口:“不可以改了嗎?”
對面的人下意識怔了下,遲鈍的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眸光更暗了些,反問:“你可以改嗎?”
謝知意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在嘲諷自己還是對方,語氣莫名壓抑:“能改就改吧,這條路不好走。”
“確實不好走,”江鍾暮笑了笑,眉眼多了幾分悵然。
“所以……”她再接再厲,卻被江鍾暮打斷。
“可是你也知道改不了,”小孩抬起眼簾,淺琥珀色的眼眸泛著破碎的光,像是掉地上的玻璃糖。
“今天那群人都對你挺好的,”謝知意試圖掙扎。
“都?要是我以前沒把他們打怕,你看看他們現在會是什麽樣?”江鍾暮表情驟然陰沉下去。
“那小、小勳他們?”她不怎麽習慣如此親密地叫一個陌生人,所以有點卡頓。
“江南勳,”於是江鍾暮說出對方大名,又乾脆道:“沒感覺。”
“那你對誰有感覺?”謝知意確實有點醉了,話沒有過腦子就說出,一下子就僵在原地。
這次的回答是江鍾暮看過來的眼神,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炙熱,好像在說你就是我看中的獵物。
小豹子終於沒了遮掩,邁著厚墊爪子踩著獵物身上,直白地表達著自己的佔有欲。
“你……”謝知意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麽,最後重重歎了口氣,含糊不清地說了句話。
江鍾暮沒聽清,曲身湊近對方,疑問得嗯了聲。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再一次來這裡嗎?”
謝知意停頓了下,又換了另一種說法:“你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抵著在足心的腳顫了下,幾乎是下一秒就開口:“我想。”
謝知意莫名笑了笑,說:“再給我來一杯酒吧。”
這一次江鍾暮說不出拒絕的話。
夜色越發濃鬱,這雨不見停歇,樓下的阿婆翻了身,睡得更熟了些,玻璃杯裡的酒液填滿又消失殆盡。
第28章
如果把這些糾纏於心、難以釋懷的煩悶說出口, 其實也不過寥寥幾句話。
局內人所經歷的驚濤駭浪,外人只能尋到淺淺幾分情緒,風一吹就散去。
那會的謝知意從江鎮離開後, 便回到了原本的生活。
讀書、畢業、靠著不俗的成績和父母的關系留校當上老師, 等到稍穩定些,又開始創業, 開了個關於玉雕設計的工作室。
生活忙綠且充實,偶爾與當年舍友談起時,也算個被羨慕的對象,除了一直保持單身, 時不時被父母、朋友嘮叨一遍外, 倒也閑適平靜。
而對於性取向這事, 謝知意從小就有察覺,一直以來都不大親近男性,總無意識地將目光停留在女孩子身上, 直到後頭接觸到這一方面知識,才敢慢慢確定自己是喜歡同性的。
畢竟是出於父母疼愛、上頭還有個長兄的高知家庭, 謝知意並沒有產生負擔,成年後試探幾次便出了櫃,父母雖剛開始不怎麽讚同, 後面還是由著她,說這是她自個的人生。
但饒是這樣, 謝知意還是一直單到現在,一是這群體確實小了些, 二是忙著事業, 還有就是這人吧,非相信個緣分, 朋友介紹的一概沒看上,一拖便拖到了二十五的年紀。
本以為會這樣繼續下去,卻有人猝不及防而來將平靜打破。
那人是謝知意所教專業的大一新生,青春明豔,在人群裡一眼就分辨的存在。
謝知意那時並未產生別的情愫,卻也忍不住將目光停留了那麽一會。
再然後,教室的第一排、樓梯拐角的遇見、擁擠食堂的拚桌。
人總是很難拒絕這樣的女孩,明豔又不張揚,乖巧且知進退。
她不會一上來就急吼吼地追求,而是一點點靠近,先是讓謝知意知道她名字、記住她班級再然後加上聯系方式,每天適可而止又令人愉悅的聊天。
年長者就這樣一點點拉扯入網,卻不曾想一切都是謊言。
這事說來也可笑,謝知意怎麽也想不出來的荒唐理由,如此處心積慮竟只是為了報復。
只因為對方喜歡的學長喜歡自己?
荒唐又不可思議。
當謝知意看著對方在辦公室裡大鬧、說自己身為師長卻故意引誘自己,甚至拿出所謂的證據證明她猥褻學生的時候,謝知意腦子裡只剩下荒唐兩字。
謝知意懶得辯解,遞了辭職信便離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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