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她絕情吧……
她離開後縣城店鋪送來的新衣服,現在一大兜的薄荷糖。
“鍾暮姐,我先回去了?”
江鍾暮驟然回神,答應了聲後又道:“慢點走,別摔著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孩不耐煩地回答,轉眼就跑得只剩下個背影。
站在原地的江鍾暮,不緊不慢地從裡頭拿出顆薄荷糖,兩手一撕便將透明包裝扯開。
帶著氣泡的的圓球滾動,在舌尖泛起薄荷清涼,讓沉悶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
江鍾暮眨了眨眼,繼續往家裡頭走。
推開房門,小院裡的緬桂已開盡,只剩下濃綠的樹蔭,這倒省了江鍾暮天天掃地的麻煩。
穿著白短袖的少女仰頭望去,隔著林葉縫隙,依稀能瞧見窗戶禁閉的三樓。
她不知在想什麽,在原地停留了好一會。
家裡沒有人在,也沒有人管她,阿婆今天中午就出了門,說是要去鎮上的老姐妹家裡坐坐,估計要再晚些才回來。
於是當小腿泛起酸麻後,她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提著袋子的手早已被細帶勒得通紅。
院門被關上,樹葉被踩碎,緊接著是上樓梯的聲音,緩慢且沉重,直到三樓才止。
這時候的旅客已經很少了,謝知意離開後就沒有再租出去過,在一片昏暗中,她徑直走向房間,停留在禁閉的房門後又停下。
不曾開門進去,只是將斜斜靠著,將額頭抵在一片冰涼處,呼吸緩且長,沒有窗戶的小空間裡悶熱且壓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手裡頭的塑料袋偶爾響起,刺耳極了。
屋外紅日落下,黃昏湧來,又是一日翻篇。
————
潯陽市,
紅日將落的光暈將鋼鐵城市包裹,遠處的高架橋傳來車流湧動的聲音,零零碎碎的燈光亮起,街道兩旁的店鋪已有人湧入。
裝修溫馨的白色調房間中,長卷發的女人陷在柔軟被褥裡,枕頭旁邊的手機不停震動,眼睫顫了顫,綿長的氣息都被打斷。
手機停下一會又繼續響起。
直到鈴聲末尾,那女人才慢悠悠地探出手,接通。
還沒有等她開口,就聽見一語調上揚的女聲響起:“謝知意!你是不是還沒醒?!說好今天陪我去吃飯的。”
床褥上的女人皺了皺眉,額間泛起稀薄的汗。
“謝知意?!”
“你人呢!”
“你今天敢放我鴿子就死定!”
一聲聲的喊聲還是讓昏昏沉沉的謝知意清醒過來,閉著眼歇了一會,才慢悠悠拿過手機,聲音含糊:“徐秦桑。”
“姐姐你終於醒了!”對面的人松了口氣,連忙道。
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謝知意明顯怔愣了下,繼而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你叫我什麽?”她再一次開口,聲音沒了之前的朦朧。
“啊?”徐秦桑沒反應過來,方才的話只是不過腦子的快速說出,下一秒就忘了。
謝知意吐出一口濁氣,語氣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樣:“沒事,你下班了嗎?”
見對方提到這個,徐秦桑突然沒了話,訕笑了幾聲:“我這不是怕你醒不過來放我鴿子嘛……”
謝知意便反應過來,抬起手機一看:“五點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有半個小時才下班吧?”
那人繼續笑。
謝知意無奈,抬手覆住眼,早已沒了睡意,隻道:“醒了,我衝個涼就出門,你要吃什麽?我先過去點了。”
“行!我等會發信息給你!”
電話被掛斷,昏暗的房間又陷入安靜。
謝知意靜靜躺了一會,被小臂覆蓋的眼眸緊閉,看不見任何情緒,半響才放下手。
半搭的被褥露出許多風光,單薄的絲綢睡裙凌亂,寬松的領口往下塌,露出柔軟起伏與上頭零零碎碎的紅印,都是某個人的傑作。
小豹子又咬又吸的,用力的很,恨不得變成塊烙鐵徹底印在上頭,於是就這樣留在謝知意身上,一個星期了還未徹底消散。
她起身得有些艱難,掀開薄褥後,先用手撐著腰,再慢悠悠地起來,柔嫵眉眼微顰,帶著幾分脆弱之感,好似這起床有多艱難一般。
白皙肌膚露在外頭,空調吹的冷氣將汗珠吹成黏膩的感受。
起身、下床這輕而易舉的動作,在謝知意這兒卻用了半天。
當每一處都在酸痛的腿落在地板,謝知意忍不住松了口氣,莫名感慨起自己的年紀,身子骨已經不起折騰。
自顧自地休息一會,才姿勢變扭地踏入浴室。
水聲響起,霧氣從縫隙中擠出。
等到黃昏徹底落盡時,約好的餐廳才迎來腳步匆匆的客人。
穿著墨綠工作服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急急忙忙從門口走入,剛到桌旁就開始嚷嚷:“天殺的老板,要下班就開始作,拖著我的時間。”
坐著角落裡的謝知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徐秦桑忍不住心虛,眼神一晃又開始強撐著話:“真是老板的錯,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煩人,磨磨蹭蹭地不肯走,還來盤問我和誰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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