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回去給你阿婆看看,不然她一直放不下心,”江高軒也不大習慣這種事,見她收著了便開始趕人。
裡頭那江南勳正偷聽呢,頓時就高喊了一聲:“鍾暮我等會去找你,說好一起撈魚呢!”
旁邊的江高軒被氣笑,罵了句:“混蛋小子。”
倒也不怕他們幾人聽見,他給了江鍾暮一份錢,之前也會補給其他人東西,總要一碗水端平的。
又和江鍾暮說了幾句,才讓人離開。
眼下正是午後,連著幾日不下雨,青磚都裂開不少,樹葉懨懨地垂落著,河面下沉了一截,天邊有些陰沉,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下一場雨。
鎮裡不少老人聚在一塊感慨,今年怕是個旱年,若不是生在這個時代,恐怕已經開始慌了。
江鍾暮收回視線,捏著郵件往家裡走,雜亂心思又一次浮起。
從那晚上過後,謝知意便借著身體不舒服的由頭一直待在房間裡頭,對江鍾暮是能避開就避開,要麽就是旁邊得有個阿婆才行。
至於藥粉的理由……
阿婆前兩天晚飯時,摸了摸謝知意的手,便說現在就可以停下來了,還讓謝知意記下方子,若是以後再犯這毛病也可以用。
於是時有時無的關系,又一次被拉遠。
“阿婆,”江鍾暮踏入家門,一抬眼就瞧見阿婆坐在搖椅上,躲在樹蔭處貪涼。
前幾天還有老人到家裡和阿婆閑聊,幾個老人家扯著村頭村尾的也能聊一下午,可今天天氣看著怪,家裡兒女便沒給老人出門,所以只剩下阿婆一人。
阿婆放下撲扇,慈愛地笑了笑:“今天怎麽提早回來了?”
江鍾暮直接往搖椅旁邊的台階一坐,便將錄取通知書遞給她,然後又說了江高軒給她錢的事。
阿婆比這人豁達多,隻道:“給你就收下,以後有什麽事情你和小勳互相幫襯著就行了。”
江鍾暮只能點頭答應,心裡頭卻沒有動用這筆錢的想法。
畢竟她們倒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麽生活艱難,雖雙親早逝,可當時江父留下的積蓄不少,畢竟是在外頭名氣不小的玉雕師,就算不折騰民宿也能養活一家人。
只是後頭生了江鍾暮,便想為閨女存筆豐厚的嫁妝,又是到處接活,又是開民宿下地種田的,結果沒想到出了那事……
曾經的積蓄和賠償金一塊被阿婆收著,還有民宿的收入,後頭江鍾暮學得手藝、又經常跟著乾爹出門接活,再加上兩人生活很是節儉,總之攢了不少,供一個江鍾暮讀大學還是綽綽有余的。
可江高軒這份心意必須得收,不僅是金錢,還是長輩的心意,若是拒絕了,這就是把兩家人的關系往遠處推。
阿婆將通知書細細看了一遍,又認真收好,囑咐道:“等會讓你爹娘也看看,別忘了他們。”
江鍾暮自然點頭。
兩人一下子沉默下去,阿婆看向旁邊的小孫女,不知在想些什麽,視線落在她脖頸處,又很快離開。
江鍾暮渾然不知,在阿婆這兒總比平常要放松得多,再說心裡頭還想著別的事,自然很難注意到。
一束束明亮光線攀上少女細長的腳腕,好像悄然流逝的時間,又好像即將抓住的希望。
分明那人還沒有離開,她便開始了想念,想象再次遇到的場面。
“鍾鍾……”阿婆突然開口。
“啊?”少女驟然回神,束起的發絲在前額掉落一絲,淺琥珀色的眼眸澄澈且茫然。
阿婆停頓了下,話到了嘴邊,卻說:“你最近是不是惹知意姐姐生氣了?”
江鍾暮頓時眨了眨眼,說不出徹底否定的話,只能道:“有點。”
“你這個人的脾氣啊……”阿婆無奈笑了笑,勸道:“就算知意是姐姐,你也不能一天到晚總惹人家生氣,凡事先讓一步,懂不懂?”
江鍾暮扯著嘴皮,悶悶道:“也沒一天惹她生氣。”
這個榆木腦袋。
阿婆哭笑不得,隻道:“讓你凡事先讓一步,吃不了什麽虧的。”
江鍾暮便點頭,她很少反駁阿婆的話,能答應的都答應,盡量少讓阿婆生氣。
“那你等會切個西瓜上去,給知意道個歉,”阿婆開始提主意。
“等下小勳來找我,抓兩尾魚回來炒魚片,”江鍾暮說出自己的打算。
“行,你想好就行,記得裡頭加些枸杞,”阿婆擺了擺手,視線又一次落在側頸。
這次江鍾暮注意到了,假裝無意地抬手遮住,撓了撓脖頸。
阿婆沒多說,隻催促道:“去吧,趕緊放神龕上,讓你爹媽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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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南勳再過來已是黃昏時刻,隨著日頭西斜,天氣終於涼了些,天地萬物被橙光渲染,連帶著河邊波紋也一齊變成金燦燦的小魚。
另外兩人嫌以前吃到膩煩,不肯過來摻和,於是只有江鍾暮和江南勳在水裡頭泡著。
這兩人也不著急,畢竟河裡頭涼快,一人大刺刺隻穿了條五分褲,另一人套了個白坎肩和黑色五分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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