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線條優美的肩頸,將本就白皙的膚色襯得愈發透明,長卷發撩到一邊肩頭,柔嫵眉眼間的愁緒淺淡,如墨滴落入水中,緩慢擴散開,美人如畫,不外如是。
忽有鳥鳴聲響起,不知是誰驚擾了它們的休息,頓時拍翅而起。
謝知遷收回視線,看向另一邊,知道謝知意現在心裡頭不好受,隻能靜靜跟在後頭,心想著晚上讓妻子和老媽帶她去買幾套衣服散散心。
直到高跟鞋驟然停止,謝知意突然偏頭向樓下看去,柔和眸光微漾,攪動裡頭的水光,泛起陣陣漣漪。
“怎……”謝知遷下意識問道,還沒有說完就被謝知意急忙轉身的目光製止。
然後又看著自己妹妹,拉著自己往上走了幾層,直到樓下人徹底看不見為止。
他皺眉,滿臉疑惑。
可謝知意卻沒有給他解釋,又轉身看向樓道下面,漆黑潤亮的眼神晦澀。
好久不見,江鍾暮。
好像無數次在三樓閣樓一樣,樓上的人往小院外看,腳步匆匆的少女從河邊走過,或眼角帶春風、嘴角帶笑,或眉頭緊鎖,不知在低頭思考著什麽。
直到江鍾暮走到門口,她便將窗戶關上,偶爾也有來不及的時候,便和習慣性抬眼看向這邊的少女,眼神碰撞、對視。
年長者低垂著眼,扶在欄杆上的手不自覺揪緊。
少女渾然不覺,還沉浸在被咬聯系方式的麻煩裡,靠著學姐忍不住抬手指點,才找到所謂的二維碼。
另一人邊抬起手機掃碼,邊笑道:“學妹以前很少玩這些嗎?家裡管得嚴?我認識的一個人也是,沒上大學以前都不允許用手機。”
“還好,”江鍾暮依舊寡言,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光線落在銳利眉眼,淺琥珀色眼眸透澈沉穩,醒目的小麥色越發晃眼,就好像一塊玉石被打磨拋光,露出原本該有的熠熠。
謝知意就這樣往下看,樓道裡的冰涼攀上纖細腳踝,也將陰影往上帶,那細膩肌理下的幾抹青痕越發顯眼,甚至有一種病弱的脆弱之感。
她恍惚想起之前,覺得江鍾暮在大學裡頭肯定會很受歡迎,如今看來確實是半點沒猜錯,開學第一天就有人主動湊上前。
江鍾暮一直都是很受同齡人歡迎的孩子,即便性格沉悶不愛說話,卻讓人覺得沉穩體貼。
比如江鎮上的江南勳、江南雷等人,比如現在的這個女生,比如不自覺將視線往對方身上停留的自己……
有些人好像就是這樣,她不需要向人群走去,隻需要立在那兒,就有人主動向她走來。
像耀眼的火焰、發光的寶石、柔和明亮的月光。
哪有人會拒絕這些,這幾乎是刻在人類本能裡的向往,渴望炙熱的溫度、喜歡閃閃發光的石頭還有無數次仰頭凝視的月亮。
更何況,這月亮是為自己而來。
讓人難以抑製地像接近,明明無數次用理智壓製,告訴自己不行,還是會被青澀、莽撞的少女吸引。
年長者的嘴角被抿成一條直線,耳邊的碎發散落。
“哎?!”
“學妹你這不會是小號吧?什麽東西都沒有耶……”張青黛點了同意後往主頁一翻,聲音詫異。
“沒有,很少玩,”江鍾暮如此開口,收回手機就往下走,一點也不願拖延。
“好吧……我還說你用小號加我,那學姐我可就要傷心了,”那人嬉笑著跟上。
“我沒有小號。”
“差點忘記你以前不玩手機了。”
謝知意落下一步,依舊垂眼往下看。
少女依舊如之前那樣,長手長腳走路帶風般的快,完全不顧旁邊的人。
高跟鞋與帆布鞋同時落下,一階又一階,光線一束束晃過牛仔褲和裙擺。
江鍾暮突然停住腳步,仰頭向另一邊樓梯望去,卻被欄杆遮擋得嚴嚴實實。
線條清晰的下顎繃緊,日光就這樣直直往淺琥珀色眼眸裡落,亮得如發光的寶石。
高跟鞋驟然停住,白淨的手緊緊拽住欄杆,瑩白圓骨幾乎要從薄皮裡冒出。
“學妹?”
“怎麽了?”旁邊的人一下子停住。
江鍾暮卻依舊站在原地,沉默著往上看。
可那邊再沒有傳出腳步聲。
“學妹?!”張青黛差點以為她中邪了,喊聲越發大聲。
江鍾暮隻好抿了抿嘴角,轉身回頭,隻道:“我剛剛聽錯了。”
“啥?”
這沒頭沒腦的解釋,讓張青黛越發迷茫。
“我剛剛以為有什麽東西在下掉,所以看了一眼,”江鍾暮隨便扯了一個理由,瘦削脊背微曲,重新往下走。
“是嗎?那肯定是你聽錯了。”
交談的聲音徹底消失在樓梯盡頭,隨著光斑的破碎,兩人逐漸走遠。
停在遠處的謝知意這才轉身看向謝知遷,開口道:“走吧。”
聲音與平常一般溫和且淡,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謝知遷更茫然了,急匆匆幾步下樓,連道:“怎麽了這是?”
謝知意眼神一晃,語氣淡淡道:“剛剛碰到以前的一個學生,不太想和她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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