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掀開帷幕的戲碼,終於不是江鍾暮一個人獨角戲。
謝知意心思沒那麽多,只是下意識扯了扯旁邊的薄被,虛搭在自己身上。
這去濕氣的藥有些奇怪,雖然只是外敷,卻偏偏要貼著肚臍貼的位置,還得找個手熱的家夥幫忙揉,據說是讓藥性揮發?
謝知意不懂這些,卻無法拒絕阿婆的好意,畢竟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若是陌生人拒絕就拒絕了,可阿婆連出趟遠門都記掛著她,專門帶了紅團回來。
謝知意捏緊被褥,捏出雜亂痕跡。
沒有難以隱忍的疼痛吸引注意力,曾經被忽略的感觸,現在變得格外清晰。
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指節、掌心的每一個厚繭,食指、中指略厚些,虎口最是粗糙,每次滑過都會帶起磨砂般的感觸,然後泛起難以言喻的癢麻。
再加上兩人相差極大的體溫……
她悄悄吐了口氣,壓住不應該出現的雜亂心思。
江鍾暮卻突然收回手。
“嗯?”剛做完心理建設的女人茫然扭頭。
“有點冷了,我捂一捂,”江鍾暮一如往日沉悶正經的模樣,狹長眼眸半垂,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似的,雙手合十用力搓了搓。
謝知意分不清她的真實目的,只是察覺到不對,就好像一開始就覺得江鍾暮有些焉壞,可又被她的外表蒙騙,自己否定了自己。
等掌心再一次升溫如小暖爐時,江鍾暮又一次覆了上去。
可能是從小學雕刻的緣故,她手掌比平常女孩子大一些,而謝知意又是個纖薄柔軟的細腰,手落在上頭,竟隱隱有全覆住之感。
謝知意的小腹緊了緊,又自顧自地偏頭看向另一邊。
江鍾暮勾了勾嘴角,低垂著眼繼續。
阿婆之前特意囑咐過,這藥貼得貼夠一個月,每次揉肚子都不能少於半個小時,不然效果就會減半。
江鍾暮記得牢牢的,半點不敢馬虎,一分鍾也不能少。
屋外的月亮冒出來又躲進去,搞不懂現在的人類在做什麽,看了半天便沒了心思,自顧自地嬉鬧起來。
直到擺在旁邊的手機突然震動,和大水泄洪似的,一下子嗚嗚嗚個不停。
掌心停了停,江鍾暮終於想起之前的貼心人設,剛剛準備收回手,就看見謝知意比她更快的拿起手機,然後立馬按了關機,隨手丟到更遠處。
床褥陷下一個凹坑,彈起又落下。
一氣呵成的動作,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
江鍾暮不起眼地皺了皺眉,反而說道:“這個力度重嗎?”
“啊?”謝知意驟然回神。
江鍾暮換了個說法,語氣依舊道:“這個力度舒服嗎?”
望向對方的淺琥珀色眼眸一片澄澈,很是誠懇,看不出別的意思。
“舒……”話到嘴邊,謝知意又換了詞,改做:“可以。”
“不會疼吧?”江鍾暮抬了抬眼。
年長者微微皺眉,方才的事情都被拋到別處,詞在唇邊又翻轉幾次,猶豫了下才道:“沒感覺?”
“那我重一點?”江鍾暮還在繼續,平常那股貼心的機靈勁全沒了,就只會翻來覆去的問。
謝知意半疑半信地看她,她回疑惑不解的眼神。
“怎麽了?”無辜的小豹子反問,打著圈揉的手不曾停下,好似真的如此關切貼心。
謝知意抿了抿嘴角,隻當自己亂想,即便喜歡同性又如何,江鍾暮還小,又常年待在鎮子裡頭,應該不理解這些東西。
她如是安慰自己,然後又搖了搖頭:“這個力度剛剛好。”
“你不舒服就告訴我,不要忍著。”
謝知意忍了忍,冒出一個好字
江鍾暮收回眼神,散落的發絲遮住低垂眼眸,掩去笑意。
怎麽會不懂呢?打小和江南雷幾個不讀書的混小子耍,江鍾暮就算再乖巧不懂事,也不會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再說她本身就不是個老實孩子。
可能覺得這話題到這就結束,顯得有些冷漠無情,謝知意抿了抿嘴又問:“裡面有什麽藥材,我怎麽聞見一股花椒味?”
江鍾暮方才就問過阿婆,於是直接開口道:“裡頭確實有花椒,和艾絨、桂圓一塊研磨成粉。”
這聽著著實怪異?
謝知意露出幾分詫異表情:“花椒能治病?”
“去濕氣,”江鍾暮糾正她的說法,繼而解釋:“說是個老中醫方子,河邊房屋濕氣重,又經常下水田,水氣入體,身體就容易出毛病,所以鎮子裡頭有不少人用。”
這聽起來就有幾分靠譜了,謝知意隻當嘗試一下,畢竟這事煩人,每個月都要疼上一回,長期下來確實十分影響生活。
“等會不用洗掉,第二天早上起來再用溫水洗乾淨,”江鍾暮低聲祝福。
“好,”謝知意答應了聲。
話題就停在這兒,兩個人都不是愛說話的人,又經過早上那一茬,即便極力維持著正常的交流,也有些尷尬。
江鍾暮掌心涼了又熱,肌膚相貼處泛起細密的薄汗,可能是有艾絨、桂圓摻著裡頭的緣故,刺鼻的花椒味變得柔和,甚至多了一絲絲甜味。
謝知意偏頭看向窗外,緬桂花隨風落下,無意識扭緊的床單扯出雜亂痕跡。
對方不可能像機器一樣只在一個地方打轉,偶爾偏向下,滑過西裝褲的邊緣,翹起一點兒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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