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手陸續上台,台下響起了激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在眾多的聲音中,池千一聽到了某一個方陣在喊左櫻的名字。
左櫻的人氣原來這麽高?
再仔細看台上的辯手,個個氣宇軒昂,都非常自信。
人群中很難忽視左櫻,她化了淡妝,妝容修飾之後,五官輪廓更清晰,所以和左鬱有幾分掛相,那種由五官襯托出來的冷豔感瞬間就出來了。
連池千一眼睛都晃了一下,果然是兩姐妹啊,鼻眼還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池千一對身旁的人小聲說:“鬱鬱,你覺不覺得左櫻挺有辯論老手那味兒的。”
左鬱點點頭,目光裡有欣慰和讚賞,“嗯,沒想到她第一次竟然一點都不怯場。”
辯手入座,很快,辯題落在大屏幕,內容是:【在愛情中,你更傾向於“天長地久”還是“愛過就行”。】
正方持“天長地久”,反方持“愛過就行”,左櫻是正方。
辯題一出,人群開始小聲嗡嗡,大家應該都在討論這個問題。
天長地久?還是愛過就行?池千一代入這個辯題開始思考,思考片刻,她持有的觀點是天長地久。
“左老師,你持哪一方?”池千一暗戳戳地問身邊人。
左鬱沉吟片刻,“愛過就行。”
雖然她沒談過戀愛,但還是覺得哪有那麽多天長地久呢,人都是善變的,誰知道今天說愛你一萬年的人明天會是什麽樣的呢?
這個答案讓池千一有點意外,她有些不解,問對方:“但是只要兩個人都願意的話,天長地久也不是不可能啊。”
左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覺得,愛情是稀缺的東西,我可能會沒那麽幸運。”
原來她對愛情這麽悲觀。池千一的心沉了一下,沒再說話了。
很快,台上開始激烈的辯論,她們沒繼續交流,池千一怔怔地盯著舞台,卻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她在想,像左鬱這樣的人,對待愛情的態度是不是有點太寡淡了?虛無縹緲的感覺,有一種就算得到了她的愛也離她很遠的感覺。
比如現在,池千一就被那種感覺包裹著。
在左鬱心裡,她到底是什麽位置呢?就算找到了那個位置,然後呢?
左鬱“愛過就行”的態度,讓池千一覺得自己就像漂浮在空中,一顆心完全沒有著落點,甚至有那麽一點點的失落。
台上的人辯論得越來越激烈,年輕人激昂地抒發著自己的觀點:
“反方辯友,我不認同你剛剛的觀點,你舉的例子也不具有參考性。你說愛過就行,如果每個人都抱著愛過就行的態度,相濡以沫的意義在哪?一旦產生這樣的想法,有種給自己找退路的感覺,那我們為什麽去愛?如果所有的愛都以草草的愛過就行的態度,那還不如不愛。”
“正方辯友是否有些偏激?對愛情抱有過多的虛無縹緲的幻想本就是愚蠢的!而且,愛過就行不代表沒愛過,只是其意是指,愛的時候好好愛,認真愛,分的時候好聚好散,不是嗎?”
“反方辯友,理由有些牽強,就像是在為不負責任找借口似的。愛原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們對虛無縹緲的東西抱有幻想本就合情合理,你也說過了,愛情是觸及靈魂的東西,連對精神需求的東西都不抱有幻想,那愛又什麽意義?”
“正方辯友,......”
台上的辯論已經進入白熱化,不得不說這些學生各有各理,就像在拔河不相上下,一直僵持著。
池千一的腦袋裡零零碎碎接收了一些觀點,但都很細碎,她聽了一些,卻沒法主觀地站在任何一邊,原因只有一個:沒有那個心情。
大概是左櫻在講話的原因,身旁的左鬱倒是聽得很認真。
過了一會兒,池千一垂眸,徹底切斷了接收台上消息的信號,她稍稍後仰一些,靠在椅子上,闔上了眼睛。
周圍很黑,年輕人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爭來爭去,好像都有理。所以今天為什麽要以愛情為辯題,這道題是無解的吧?
“怎麽了?”
耳邊響起左鬱的聲音,很輕。
“沒怎麽,眼睛有點累。”
左鬱沒聽她的,只是看著她,問:“我還不知道你的觀點是什麽。”
“天長地久。”池千一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重複說:“隻想天長地久,我愛一個人,隻想天長地久,不像左老師,愛過就行。”
台上的人還在辯,台下的人在認真聽。
左鬱看著池千一,視線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池千一的表情,但還是能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以及語氣中那一點點的不開心。
“我只是覺得,對人生大事抱有太大的期望最後會傷害了自己。”左鬱聲音淡淡的,她也像池千一一樣靠在椅子上,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始終保持著低音量,輕聲說:“池千一,你不覺得嗎?要有更少的期望才能有驚喜,我人生中的所有驚喜都是這樣來的,凡是我抱有很大期望的,從來都沒有實現過。我說愛過就行,不是我太輕浮,是想抱著一種順其自然的態度去談戀愛,天長地久這個詞太大了,放在誰的肩上都是重擔。”
她很有耐心地解釋著自己為什麽會那樣說,句句在理,句句合理。
池千一也很認真在聽,心想原來她是這樣想的,擁有更少的期望才能得到更大的驚喜?細細斟酌這句話,池千一很快便明白了,為什麽她選擇的天長地久,左鬱選擇的是愛過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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