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你這邊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沒有提前問你的想法，所以你的想法是？”

　　高泠垂眸，目光挪開，不願再和池千一對視。

　　她盯著地板，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

　　這樣的沉默是最可怕的，池千一原本沒預設到那種可能，她覺得，以高泠的性格和癖好，不可能對池靜有感覺才對。

　　卻沒想到最被忽略的一點竟然是有可能的。

　　沒等高泠說話，池千一先歎了口氣，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一臉難搞。

　　“怎麽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高泠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低，“我覺得如果接受你妹妹的喜歡，是一件很沒有道德的事情，畢竟當初左鬱把她介紹給我，是讓我給她補課。但是——”

　　往往都有但是，愛情最多但是。

　　“但是拋開這些來看，我不能保證我對池靜完全沒有感覺。和她在一起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活力與激情，簡單與純粹。當然，少不了思慮糾結。”

　　池千一聽著都頭大，高泠是個完全成熟且理智的人，她說出這種話不是出於衝動。

　　很可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你怎麽可以這麽搞我？”

　　“我沒搞你，我也很煩。”

　　“她只有十九歲！”

　　“我知道，我可以等她長大。”

　　當高泠面色無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池千一才意識到事情可能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我可以等到她畢業嗎？”高泠又重複了一句。

　　事情正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池千一覺得自己完全掌控不住。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知道。”

　　“那我真的沒話說。”池千一站起身來，雙收抱胸，看了高泠良久，很快從鼻腔裡溢出一聲歎息。

　　她好像體會到左鬱的那種感覺了。

　　這種情況萬般阻攔就是罪人，不阻攔又覺得沒給到妹妹正確的導向。

　　就很兩難。

　　這時高泠已經起身，眸光裡透著幾絲抱歉。

　　“放心，至少短期內我不會再和池靜聯系了。”高泠往外走，人已經走到玄關的位置，臨出門前又擱下一句：“但是如果以後她還喜歡我，我要和她談戀愛。”

　　“你——”

　　“對不起，其實我也很煩，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和你聊了兩句，竟然突然想通了。”

　　她折身離去，啪嗒一聲，門被帶上了。

　　池千一呆在原地，高泠真的是不按道理出牌。

　　搞半天今晚這找她談心還談錯了？

　　太出人意料，果然在愛情這事上真的講不得道理。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時間過得很快。

　　兩天不過就是眨眼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左鬱準備回南城的日子。

　　大清早，她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

　　預定的高鐵是早上九點，大概十一點就能到。

　　拖著沉重的行李，左鬱一步步挪著下樓，卻在踏出廊道的時候發現雪地裡站著一個人。

　　左鬱正眯著眼看，想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結果下一秒池千一已經踩著雪朝她快步走來，隨著人越來越近，那層厚厚的積雪被她踩出沙沙的聲音。

　　白雪給人一種夢境的感覺，左鬱懷疑自己在做夢，直到嗅到那股熟悉的清香，才瞬間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你怎麽在這裡？”

　　“到了二十分鍾了。”池千一接過她手上的行李，“我開車來的，我們一起回南城。”

　　“我不是說我自己回去。”

　　池千一對她笑，邊笑邊說：“傻啊，怎麽會讓你一個人回去，肯定會來接的。”

　　她拉著行李已經往車那邊走，及膝長款大衣將她的身形襯得頎長美麗。

　　左鬱盯著她的背影幾秒恍惚，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很快跟了上去......

　　*

　　車子馳騁在高速馬路上。

　　車內，送風口正呼呼吹著暖氣，播放器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左鬱坐在副駕駛，正看著窗外一幀一幀掠過的白雪針葉林。

　　池千一懶懶道：“所以啊，壓根就管不了現在的年輕人。”

　　左鬱沉默片刻，讚同似的點點頭，“但是高泠的回應是讓我意外的。”

　　談起高泠，池千一蹙起眉頭，感歎：“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沒人知道她怎麽想的，但既然她要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換個角度想，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即便這愛情不被大眾認可，但並不代表就是錯的。

　　還是那句話，愛一個人沒有錯，或許有時候是這個世界一塵不變的規則出了錯。

　　兩人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車子一路開，一路聊。

　　話題密集但內容零碎，一小時後，左鬱應著應著突然不吱聲了。

　　側目去看她，原來是睡著了，池千一把車裡的音樂調低，接著開車。

　　狹小的空間內瞬間填滿了暖意，這種溫暖一部分來自於空調加溫，另一部分來自於左鬱。

　　池千一覺得，只要和左鬱待在一起，不管天寒地凍，都會有種踏實舒心、由內而外溢出來的滿足感。

　　好像左鬱身上有某種磁場，牢牢吸引著池千一。

　　為了多待會兒，池千一放慢了車速。

　　一小時後，車子終於下了高速，駛入城市的車流，嗶嗶叭叭的喇叭聲將左鬱從夢中驚醒。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