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
懷裡人悶哼一聲。
沒有回應。
聞若弦並不著急,隻輕輕拍著她的背,一抬眼,就看見音樂廳裡走出來幾個人,往大門口去。
誰會知道小提琴首席在這裡哭鼻子呢……
台上光芒萬丈,台下委屈求抱,如此反差,加重了割裂感,更加引人想要探究。
她不禁生出了好奇心。
Ⓘ,₦“謝謝。”宋清蘿突然出聲。
深吸一口氣,才戀戀不舍地松開聞若弦,盡可能把屬於她的味道留在肺腑。那雙眼睛依然泛紅,淚已經幹了。
她望著聞若弦的臉,眸中顯露出貪婪。
“好了,外面冷,還有什麽話我們坐車裡說。”聞若弦並無所疑,隻覺得夜風吹在臉上寒涼。
宋清蘿怔道:“你怎麽知道我還有話說?”
“難道你不想正式介紹一下自己嗎?”聞若弦會心一笑,“小提琴首席。”
心思被點破,宋清蘿紅著臉嘀咕:“簡直像我肚子裡的蛔蟲……”
“情緒都寫在臉上了。”
“哦。”
“我先把琴放下。”大小姐轉身走向隔壁冰川藍,開了鎖,很小心地將琴盒放進去。
這就是她口中“太高調”的座駕。
保時捷Taycan,純電跑車。
果然高調。
若要論印象深刻,最清晰卻是初見那晚,她的火紅摩托。
聞若弦又生出些錯覺,大小姐或許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這般單純,想著,她為宋清蘿拉開副駕駛門,自己也上了車。
“小提琴愛好者,宋清蘿,很高興認識你。”宋清蘿熟練地坐進車裡,朝聞若弦伸出手。
聞若弦含笑與她握手:“為什麽是‘愛好者’?”
“因為小提琴就是我的愛好啊。”
“可是你在樂團工作。”
身份至少應該是小提琴演奏員。
“才沒有。”宋清蘿嗤笑一聲,“我只是作為‘特邀小提琴手’參與演出,擔任首席,參演哪一場也是看心情決定,不算樂團的正式成員。”
聞若弦不太能理解:“噢?”
“我是真心熱愛小提琴,熱愛音樂,所以不想把它變成工作,也不依賴它養活,這樣我才會一直愛它。”宋清蘿眼底閃爍著微光,神情間隱約流露出浪漫色彩。
當愛好變成工作,熱情就會被消磨。
聞若弦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心裡不禁感歎,大小姐雖然年輕,頭腦卻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做什麽,並為之付出精力與熱忱。
就像當初她認識然然時感受到的一樣。
可正是如此清醒的人,卻不明不白地執著於留在公司。
鋼筋水泥寫字樓,四四方方辦公室,像囚籠,困住她這隻浪漫而向往自由的鳥,她偏又甘願被困。
究竟為什麽?
斟酌半晌,聞若弦終是開口:“那麽,宋小姐能不能告訴我實話,為什麽想留在公司?”
說罷直勾勾地盯著宋清蘿的眼睛。
心靈之窗最誠實。
想了想,她又補充:“你明明可以自由做熱愛的事,但現在,參與演出卻要請假,遭受上司白眼,和你說的‘在外面更自由’矛盾了。”
此話一落,宋清蘿表情凝固了,笑容凍在唇邊。
她低眸不語。
見她如此態度,聞若弦便是篤定了,“自由”不過幌子,一定有其他原因。
她越是不說,她就越好奇。
總覺得並不簡單。
“你是怕我目的不純,做出對公司有害的事嗎?”宋清蘿忽然抬眼。
聞若弦語塞。
曾經是,現在不是。
或許在要求對方說實話之前,自己首先應該做到坦誠。她思慮片刻,說:“剛開始想過,現在只是覺得可惜,你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
“我認為值得。”宋清蘿打斷道。
“不值得。”
“我說值得就值得!”
“……”
兩人無聲對視。
冗長的沉默讓時間走得極慢。
陡然間,那雙眼睛變得深不可測,像幽暗的潭水,看似冰冷,水底卻燃燒著藍火,令人捉摸不透。
細看隱約還有淚光。
聞若弦舉起雙手投降:“值得,值得,我們不要吵架,你別哭,好嗎?”
“我沒哭。”宋清蘿把臉轉過去,看向窗外。
“好好好,沒哭。”聞若弦無奈地哄。
車內靜了一會兒,她轉移話題:“今晚中場的小提琴獨奏我很喜歡,但是演奏曲目上沒有名字,你應該知道吧?”
宋清蘿順著台階就下:“是我自己寫的曲,還沒想好名字。”
“你會作曲?”
“當然。”
她微抬下巴,驕傲極了。
聞若弦將其盡收眼底,情不自禁笑了,歎道:“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聽現場。”
她不會告訴宋清蘿自己掉了眼淚。
宋清蘿看她的眼神變得熱切,上半身稍稍傾斜,貼近跟前:“只要你想聽,隨時可以,改天我再去錄音棚,把它做成音頻,送給你……”
“先謝謝宋小姐了。”聞若弦仍是客客氣氣。
“那以後我們私下就是朋友了吧?”
“……”
“你不願意麽?”宋清蘿略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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