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房租是很方便。”傅珺雪問,“那兩套都租出去了麽?”
“沒有。”溫宛冰搖頭,“11棟帶頂樓的那戶很大,沒怎麽裝修,那筆錢我用來給星星上課了,簡易裝修比較難租出去。”
傅珺雪點了點頭。
到了小公園,何秀英招呼傅珺雪坐第一排的矮沙發,溫宛冰幫著張叔支起幕布調試好電影的畫質和聲音後也坐了過去。
這次播放的是一部經典的浪漫愛情電影《泰坦尼克號》,從悠長、震耳欲聾的汽笛聲開始。
第一排離得近,幕布大,需要仰靠著沙發背,沙發的斷腳被簡單處理過,但還是有些微的傾斜。
在播放到最經典的橋段,溫宛冰忽然想起了海底的擁抱,與此同時她的肩頭一重,傅珺雪的頭歪靠了過來。
她心臟跟著突地一跳。
這部電影她曾經看過,只是那時不懂,現在卻是開了竅。
傅珺雪是在車廂部分挪開頭的,為了確定溫星是不是睡著了,大尺度的激情戲讓人臉紅,與長輩一起看這樣的片段堪比社死,以至於明明她稍稍拉開了點距離,溫宛冰卻依舊能感覺到她依靠時的體溫和呼吸。
當然也沒有感受太久,這不止是Rose與Jack戀情的高潮,也是悲劇的前奏。
秋日的晚風帶著微微的涼意,拂過人臉頰上鹹澀的眼淚,好似幕布裡裹卷著海水的冷風,撲面而來,扼住了觀眾的咽喉。
電影終止在羅絲美好的幻想中,他們重逢在船底那場盛世舞會裡,Céline Dion的絕倫歌喉,為蕩氣回腸的悲情尾聲添了意難平的纏綿悱惻。
電影的後勁很大,直回蕩到曲終,圍在幕布前的人才慢吞吞地離場。
送傅珺雪去停車處時,兩人就電影聊了起來,話題是由傅珺雪先開啟的,她說:“阿姨還跟我說是一部浪漫的愛情電影。”
結果是個大悲劇災難片。
她話音裡含著嬌滴滴的嗔怪。
溫宛冰:“不浪漫麽?”
傅珺雪哼笑:“短暫的浪漫。”
小公園前往停車處的路段可以看到南泉市的長江大橋。
公路橋上白玉蘭燈光線非常柔和,橋欄杆上的小盞燈映照得江面流光溢彩。南橋頭堡、大型雕塑坐落在璀璨的燈光裡。
整座橋就像一串夜明珠蕩在夜空下。
溫宛冰想到了電影裡他們在璀璨的燈光下跳著踢踏舞。
“因為Jack,Rose學會如何享受自由與生命,掙脫世俗、階層、家庭為她打造的精美枷鎖,在瘋狂的放縱裡找回自我。而Jack也在Rose的陪伴下,體驗到從未體驗過的情感。
雖然這個時間很短暫,但是是一段珍貴且浪漫的回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仿佛在隱射她們的戀愛。
傅珺雪揚了揚眉梢,看向她,半討論半試探地問:“你說,如果遊輪沒有撞上冰山,他們會擁有一個Happy ending麽?”
溫宛冰沉默了片刻,溫宛冰反問:“happy ending的定義是定格在他們下了遊輪後還在一起,還是未來一直在一起?”
傅珺雪挑了挑眉:“一直。”
“我覺得不會。”溫宛冰說。
傅珺雪擰眉:“為什麽?”
“因為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溫宛冰說,“遊輪上的悸動和瘋狂是在不考慮未來的前提下進行的。如果沒有災難,如果他們不分開。
如果沒有在分開的過程中,肝腸寸斷,深刻體會到這樣的感情有多可貴。
生活的瑣碎最終會磨平愛情的棱角,山盟海誓會支離破碎在柴米油鹽裡,驚心動魄的曠世之戀會變得平淡如水。”
傅珺雪視線落在沉沉的夜色裡,琢磨著她的話,又問:“如果不是因為災難分開,而是其他一些原因,然後他們再重逢,又會是個什麽樣的結局?”
溫宛冰沉思了好一會,她想象不到,未來充滿了不可控的未知。
“我不知道。”
“所以你覺得故事停留在Titanic,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傅珺雪的聲音依舊是她慣有的特色,懶洋洋的,很輕,但裡面纏繞的情緒很重。
她說了一句陳述句,像是並不期待回答。
溫宛冰上下唇瓣張開了一點,有一瞬間就快要說出些什麽,旁側一輛摩托突然飛快地駛過,鳴笛聲打斷了她的思路,也切斷了這個話題。她眉頭蹙起,身體反應比大腦還快,條件反射地拉著傅珺雪的胳膊往自己懷裡拽。
下一秒,傅珺雪踉蹌著撲進她懷裡,溫宛冰往後退了半步,緊跟著被摟住了腰。
滿鼻都是香甜的玫瑰香,被晚風吹散了很多,清冽的粉紅胡椒味悠悠地往外散發,夾著一絲溫潤的琥珀味道。
屬於傅珺雪身上的香味,充斥在鼻尖。
來自胸膛的心跳清晰地像是要跳出來,不知道是因為那一瞬的擔憂緊張,還是別的。
“有沒有被撞到?”溫宛冰問。
“沒有。”傅珺雪羽睫撩起,眸光穿過間隙投落在溫宛冰微張的紅唇上。
溫宛冰心跳還沒穩定,又立馬漏跳了一拍。
“溫沝沝,過幾天,我們去竹海聽雨吧。”
傅珺雪的聲音悠悠地傳進耳裡,像來自海底的人魚吟唱,蠱惑著邀請她再次邁入從未體驗的烏托邦,又清晰地提示她,屬於她的時間不多了。
溫宛冰垂著眼看她,夜燈把她的臉部輪廓勾勒地清晰,她的眼睛長而不狹,光蘊在裡面,像一天裡最美的暮色,鼻梁高挺優越,鼻尖上趴著小小的痣,慵懶且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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