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冰沒說話。
夾著兩張紙的文件夾忽然變得分外沉重,連帶著她整顆心向著傅珺雪坐著的方向傾。
“卡拿好。”傅珺雪遞過兩張印著美人魚圖案的卡片給溫宛冰。
卡是橫著拿的,她的手佔了一大半的面積,溫宛冰接卡時不可避免地碰觸到她的指尖。
指腹溫熱、柔軟,先前被按握住的手腕似乎還殘留著余溫,被帶起來連鎖反應。
溫宛冰蜷了一下手,收起卡:“謝謝。”
傅珺雪懶洋洋地敲著鍵盤輸入信息,用那隻手抵著臉頰,無意碰觸溫宛冰的手指就搭在紅潤的唇下。
說話時若有似無地在那一處摩挲。
“不客氣,為客戶服務是應該的~”
可能是快關門了,空調製冷不如之前,人來人往,玻璃門被不斷地推拉開,涼氣散了些許。
有些熱。
溫宛冰斂下眼睫,一口咬在了吸管上,又不自覺地磨著那處,小半杯喝盡時,那處被磨出了一個小洞。
再抬頭時,撞進了傅珺雪深邃的眼裡,那裡沒有笑意,像美麗幽深的漩渦。
從電梯下來一波人裡,有人將護目鏡不小心弄掉了。
清脆的聲響下,溫宛冰心臟也跟著一跳。
“好了,搞定。”傅珺雪站起身,讓位給了前台。
她從服務台裡出來,對溫宛冰說:“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前半句是問句,後半句是陳述句,聲音低輕語氣溫柔,蘊著魔力,很容易讓人跟著她的節奏行事。
溫宛冰還是搖頭拒絕了:“我坐地鐵回去就行。”
這個點地鐵還沒有關門,傅珺雪沒有強求。
走到在館外,左邊是停車場,右邊可是通往地鐵站的路,傅珺雪再次提議:“要不送你去地鐵站吧?”
溫宛冰抿了抿唇:“不用。”
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沒有說任何告別語,直接離開。
走了兩步,傅珺雪在身後叫住她:“溫宛冰。”
溫宛冰轉過身,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記得看教學方案,有需要修改的告訴我。”傅珺雪邊低頭按手機邊叮囑道。
溫宛冰“嗯”聲。
“剛發了發你理論課視頻和法蘭佐的視頻。”傅珺雪揚了揚手機,“看看有沒有收到。”
溫宛冰拿出手機點進微信,入目第一條是傅珺雪發給她的新職業采訪視頻。
“收到了。”溫宛冰垂下手,抬起頭。
潛水的燈混著路燈,暈出暖黃色的光柔柔軟軟地灑落在地上,飄浮在她們之間,把她倆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一直延展到在光線最弱幾乎要與夜色相融之處。
光的盡頭,影子在無聲碰觸。
傅珺雪聲音很輕,音色如水,尾音帶一點上揚,猶如濺起的水花。晚風將這一片水花,以及她身上遙不可及的隨性肆意,一並吹向了溫宛冰。
“記得看。”
第5章
潛水館裡不斷有人出來,停車場的車燈時不時隨著按鎖聲亮起,溫宛冰抱著文件夾,手指蜷起,攥緊了手裡的文件夾,閉了閉眼,轉身朝反方向走。
剛剛那一瞬間,如她以往見到黃昏下手牽手過馬路的老人;聽見電影院裡情侶交頭接耳、歡聲笑語;看見短視頻裡窩在一起睡覺的貓時一般,她以為是一潭死水的心湖會泛起細微的漣漪。
不一樣的是,這次的漣漪,漾得格外悠長。
也許是因為母親和海聆都提到談對象的事讓她有些許動搖。
也許是因為傅珺雪這個人,美麗優雅、慵懶隨性,又善良溫和。
渾身上下充滿了危險的吸引力。
會讓溫宛冰不由自主地想象,如果與傅珺雪這樣的人戀愛,會產生什麽樣的化學效應?
這並不是個好念頭。
溫宛冰很清楚,無論這個過程中可以收獲多少,結果都是一樣的。
時間、精力甚至有可能再添上感情,都會隨著關系的結束付之東流。
六月的蟬鳴悉悉索索,並不聒噪,但也不容忽視,尤其是在這樣算得上寂靜的道路上。
溫宛冰踩著蟬鳴和路燈投落的暗淡光影,走在人行道上。
步子由快轉慢,漸漸停下,瞥了眼路邊倒了一排的自行車,喘了口氣,挨個扶了起來。
過程中,被傅珺雪的言行攪得快速跳動的心,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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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裡,傅珺雪剛關上主駕駛的門坐正身體,就見胡椒急匆匆地從潛水館跑出來,跟個猴子似的上竄下跳,對她揮手示意:“等等我!”
“還好還好,趕上了順風車。”傅珺雪總喜歡把東西放在副駕座椅上,胡椒深知這點,自覺地拉開後車門往裡鑽,“話說,你這個課不好代啊,那個小朋友情況也太特殊了,你能搞得定麽?”
傅珺雪系了安全帶,老實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想代課?”胡椒嗓音高了八度,“也不怕把我們招牌給砸嘍。”
“不試試就是完全搞不定,試試說不定能搞定呢。”傅珺雪從儲物格裡拎起保溫杯擰開,抿了口水。
“你嗓子怎麽了?這麽啞。”胡椒問。
“早上去申城和那邊教練講了大半天的話,下午回來又開了個會,沒喝幾口水。”傅珺雪頓了頓,慢條斯理又喝了幾口,說,“你後面記得開車。我這幾天要去申市培訓,就不來solo了,可沒順風車給你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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