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冰怔了怔,抬起頭:“現在。”
現在確實是個好時候,傅珺雪笑了笑。
“你之前說,你這樣的靈魂並不會與我契合,我不能苟同,過去的事並不能決定你現在的靈魂。”
溫宛冰攥緊了杯把手,她理智的弦繃得很緊,將斂在心裡的話說出了口:“我當時更想說的是,我們不過是一紙合約維持的關系,互相不動心才是最好的不是麽?”
傅珺雪微微一愣:“原來是這麽想的麽?”
溫宛冰張了張口,突然說不出話。
傅珺雪無所謂地笑了笑,並不在意的模樣,伸手到她的複古格子襯衫上。指尖沿著條條框框緩慢地遊走。
“溫沝沝,你一面不斷告誡自己這是假的關系,勸誡自己不可以投入,一面又想利用這次的放縱徹底放肆一回,但這兩者是矛盾的。”
傅珺雪的手指停留在了兩道橫線之間:“你把自己夾在理性和感性的縫隙裡,不會覺得更壓抑,更累麽?”
殘忍又直白地打破了她的平衡。
溫宛冰啞口無言。
“不管你是這麽想,既然開始了這段戀情,就應該負起責任,作為一個稱職的戀人呢,應該要滿足另一半的需求,我想了很久你的需求是什麽?想到最後,我想邀請你和我一起,在你決定好好放縱自己的這段時間,做滿你曾經想做卻不敢做的瘋狂的事,我原本是這麽想的。”
這樣,她也可以確定是否契合了。這句話傅珺雪沒有說出口,她轉頭看向溫宛冰,溫宛冰也在看她。
視線相觸的一瞬,溫宛冰垂下了長睫,心虛地避開對視看向別處:“後來呢?”
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猶如一把小刷子刮在了傅珺雪的心上。
“後來,我不是贏了遊戲了麽,所以我不想邀請你了,我想直接通知你。”
溫宛冰又抬起了眼,側過了頭。
視線裡,傅珺雪眼裡融進了清晨的第一縷微光,她鼻尖迷人的小痣靠近,從溫宛冰的臉頰上輕柔地擦過,定格在她耳邊。
“人生很短,為自己活一次,與美好的人事物碰撞才算是不負生命一場不是麽?”
在傅珺雪的身後,一輪紅日如同一團火焰從海平面上燎出了頭,將海也染紅,撒了無數永不熄滅的星火在浪潮裡沉浮。
如同她如今的血液裡,那些被束縛的、壓抑的,也都在沸騰翻湧。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哪怕很瘋狂。”傅珺雪頓了頓說,“溫沝沝,你想做什麽,我都會陪你。”
傅珺雪溫熱的呼吸隨著每一個字一點點溢出,被海風吹拂著,嵌入溫宛冰的耳內。
像在被熏蒸,熱意滾滾騰升,在一點點侵蝕軟化溫宛冰矗立在心中的看不見的高牆。
海風拂起她們的長發,在半空中糾纏,溫宛冰聽見傅珺雪問她:
“你第一件想做的瘋事是什麽?”
溫宛冰看著遠處冉冉升起的紅日:“這是我第一次看海、看日出。”
“如果你喜歡,還會有很多次。”
海面波光粼粼,天越來越亮,朝陽暈染了整片海,金色的陽光籠罩在傅珺雪身上,隨著她吐露的每一個音節,慢慢點亮了溫宛冰的眼睛。
在紅日徹底懸於海面之上,溫宛冰閉了閉眼,放任自己從理智清醒的邊緣踏了過去。
“我想做的第一件瘋事是……”
是深淵也好,狹窄的崎嶇之路也好,寬闊的大道也好,她放棄做一個每做一件事都需要清醒地考慮他人的成熟冷靜的人。
沒有聽到下文,傅珺雪側頭看向她:“嗯?”
溫宛冰長睫微垂,吻上了誘她走出這一步的唇。
傅珺雪愣了愣,隨即閉上眼睛,輕輕探出柔軟,碰了碰她,溫宛冰腦袋嗡地一下,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傻乎乎的,傅珺雪翹起唇角,抵著她的鼻尖,維持很近的距離,不離開,但也不更近一步。
等溫宛冰有點僵持不下去了,她才又一點點加深。
從不知所措,到被動的被引導,再到主動。
醇香甜膩的豆奶淡化,白桃與薄荷相融。
結束時,口裡隱隱約約還有一絲鐵鏽味,溫宛冰想,這是真的很瘋。
“這就是我想做的第一件瘋事。”溫宛冰低低地說。
和戀人在日出時,迎著晨曦的光,熱烈地接吻。
第27章
傅珺雪很喜歡反差衝突的美,譬如奇形怪狀的冰冷銀色烘托如同鮮活心臟的紅寶石;棱角分明的白金裡內嵌著如藍天深海的帕帕拉恰;細碎凌亂的富麗奢華金圍繞著沉靜脫俗的祖母綠。
又譬如冷靜自持的人拋開理性做著開放大膽的瘋事。
“你第一件想做的瘋事……是和我接吻?”傅珺雪闔動的唇被吻得紅豔豔、濕漉漉的,望向溫宛冰的眼睛裡也像蘊著一池春水。
溫宛冰沒有回避視線的接觸,承認道:“是。”
紅日出海,曙輝萬斛,穿過灰色的霧靄裡灑落下多姿的色彩,將靜坐於斑斕世界裡的溫宛冰暈染得緋紅。
坦蕩又直接的話語,認真到不苟言笑的語氣,與她滿面羞赧形成了極致的反差。
傅珺雪唇角揚了揚,心生萌動。
她的人生只要與他人掛鉤的事,也幾乎都是遷就和退讓,從未被人放在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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