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清晨總是降臨得很早,啁啾的鳥叫聲中晨光從窗簾縫隙悄悄鑽屋內,擦著溫宛冰僵直的脊背,撒下一片不規則的亮色。
藏匿在黑夜裡的回憶被扯向光裡,而她攥著手機坐在陰影中。
溫宛冰垂著眼,看著聊天框出神。
記憶裡吻在刺青上的微涼觸感。
夢裡熱氣噴薄的風。
交織揉雜,把她往兩個方向拉。
她的手懸在九宮格鍵盤上,猶如夢中,她佇立在熔漿翻湧的懸崖邊。
屏幕上又跳出一條。
詭計多端0狡猾狐狸精:【想提醒我,那為什麽又劃掉?】
為什麽?溫宛冰滿腦子都在回放她一筆一劃在便簽紙上寫下字的那一幕——
寫到末尾,她停了好一會兒,有點心煩意亂,想寫,又不想寫,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蟬鳴太過聒噪。在蟬鳴停下時,在最安靜的那一刻,心裡漂浮不定的字落在了紙上。
那支筆快沒油了,“ 喝酒 ”兩個字寫了好幾下才成形,而她也倏然清醒。
於是筆尖在最後一行劃拉出兩道橫線。
像是摩擦出了火花。
磨得她心口發熱。
傅珺雪在這時撥了語音電話過來。
手機在掌心裡嗡嗡地震動,溫宛冰回過神,盯著紅色的掛斷按鈕遲疑了幾秒,最終摸出耳機戴上,按了綠色的接聽鍵。
傅珺雪開門見山地問她:“寫了又劃掉,是不想提醒我了?”
大約是剛睡醒沒多久,聲音帶了點啞,仿佛含了幾分幽怨。
溫宛冰唇齒間擠出很輕地一聲“嗯”。
“為什麽突然不想提醒我了?”傅珺雪追問。
溫宛冰抿了抿唇,隨口說:“就是突然不想了。”
傅珺雪拖腔帶調的“哦”了聲,又說,“既然不想提醒我了,為什麽不把這句撕掉,或者直接換紙重寫?”
耳機裡,傅珺雪用她那慵懶得像是在意又像是不在意的音色每問一句為什麽,溫宛冰的心跳就跟著咯噔漏跳一拍。
腦海裡回放的劃痕摩擦得也更深一點。
溫宛冰將空調調低了兩度,回道:“你是十萬個為什麽麽?”
仿佛小小的雪球砸進火堆裡,灼熱的火焰壓下去,沒一會兒,又騰升起來。
傅珺雪承認得很坦蕩:“是啊。”
片刻後她又問:“為什麽隻劃兩條線,讓我能看見這句提醒?”
空調的風很涼,腦子卻在發熱。溫宛冰閉了閉眼,很想通過這個舉動把心靈的窗戶也關上,想在冷氣裡冷靜下來。
在限時戀情裡投入太多,會萬劫不複。
可一閉眼,纏繞的情緒變得更加複雜濃鬱。
她沉默了太久,傅珺雪輕喚了她一聲:“溫沝沝?”
溫宛冰深呼吸了一口氣:“因為在寫的時候,覺得這麽提醒沒必要,你有自己的圈子、好友,在她們面前喝酒一點問題都沒有,我覺得我應該是勸你少喝,或者陪你,而不是以私欲要求你。可又怕……”
話音一頓。
那端默了一會兒,問:“怕什麽?”
傅珺雪的聲音又輕又柔,她獨特的聲線,恍若帶了溫度。
是盛夏黎明第一縷打進玻璃窗的光。
是夢境中深淵裡騰升的火光與熱風。
溫宛冰垂著長睫輕輕地顫動,像被風拂過,如同在那個令她心悸的夢裡,一步一步地邁向不理智的邊緣。
“怕你喝醉以後的模樣落在別人的眼裡……而我不想。”
說到最後,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清。
像做錯事的小孩,坦誠自己的錯誤一般。
漫長的沉默後,傅珺雪低低的笑聲從耳機裡淌出來。
有點癢。
溫宛冰摘下一隻耳機,隔了一點點距離,聽見傅珺雪說:“等星星這階段課程結束,solo的星潛項目正式開展,我們去解決一下你後面幾件瘋事吧……”
溫宛冰又將耳機塞回去,傅珺雪最後一句,清晰地落進她的耳朵裡。
“我想和你單獨約會了。”
作者有話說:
致很喜歡這本的讀者:
挺多話想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怎麽說。
首先,先鄭重道個歉,很抱歉給你們帶來了非常不愉快的閱讀體驗,很抱歉我個人經歷牽扯到你們的情緒,很抱歉讓你們等這本等了這麽久。
其次是感激,非常謝謝你們的理解和等待,感謝你們在我關閉評論區後,隔三差五通過營養液和小地雷告知還是有寶貝喜歡這本書在等著這本書完結的。非常感謝~
再來是一段這麽長時間我並沒有存稿的解釋——去年十月國慶之前做了個不大不小的手術,那期間經歷了一些事,導致我的情緒到達一個臨界點,身體恢復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算是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之後是漫長的身體和精神調理。但是事情斷斷續續一直沒有結束。
再之後,是想過年存稿的,結果就是年後發現事情也沒有結束,同時我的奶奶離開了我。
所以又是一段時間的調理和休養。
這些我其實本來不太想說,有種賣慘的感覺,雖然這些事窩一起顯得很慘,但我真的不太喜歡被同情。
誰還沒個慘的時候啊。
但確實因為這些種種亂七八糟的原因,我沒存稿,中間多次企圖把這本撿起來,結果就是非常困難,我碼一章要消耗的情緒是以前的好幾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