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聲對視著,空氣裡微妙的靜默被風吹遍每一個角落。
傅珺雪臉上的笑在她的沉默裡漸漸淡下去,連一點彰顯慵懶的弧度都懶得保持:“房子我確定租了,晚上7點我可以來簽合同,你方便麽?”
溫宛冰從喉嚨裡擠出了一聲“嗯”。
傅珺雪握住門把手,擰開一道縫隙,停頓了兩秒又關上,忽然轉過身。
在她身後緊一步之遙的溫宛冰猝不及防,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傅珺雪一把拽住她外套拉鏈兩側的布料,將兩人的距離拉了回來。她說:“你說對了一大半,對於我來說,遠辰能吸引我的條件只有一樣。”
溫宛冰心突地一跳,不通氣的鼻子徹底不會呼吸了。
“所以我的要求是,你和我一起出鏡拍這個系列的廣告。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優先考慮和遠辰合作。”
溫宛冰動了動唇。
“你知道成年人最大的魅力是什麽麽?”傅珺雪搶在她回答之前說。
溫宛冰抬了抬眼。
上一次是拿得起放得下,這一次是什麽?
“是言而有信。”傅珺雪拽住她的拉鏈往上拉到了頂:“我不需要你現在立馬回答我,簽合同的時候,再給我答案。四個小時,請務必好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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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冰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家的,進屋後,她倚著門長長地吐了口氣,不知道是神經太緊繃,還是時間到了,她有點餓了。
去廚房熱了菜,溫宛冰心不在焉地吃飯,滿腦子都在回訪十分鍾以前的事。
一起拍攝,意味著在拍攝這段期間,她與傅珺雪的接觸會比原定甲方乙方的接觸還要多。
溫宛冰心裡隱隱約約有一點期待,又有點厭惡自己想要糾纏的心理。傅珺雪一連串帶著嘲弄的提問,翻湧在腦海裡。
對啊,她對自己對傅珺雪就那麽沒信心麽?日日夜夜準備的提案,灌注的不止是時間,精力還有所有人的心血。
否定自己,也是在否定並肩作戰的同事們的努力。
當真一點都不了解傅珺雪麽,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傅珺雪做個兼職教溫星潛水都那麽嚴謹認真,又怎麽會在正業上徇私舞弊。
還是更想,更想通過比稿,光明正大地競爭,獲勝。
心底深處的答案隱隱約約冒出了頭。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溫宛冰怔了一下,回過神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眼屏幕,海聆的來電。
接通電話後,海聆開門見山:“我從唐如那裡得到消息,瑞星入職了一位創意總監,是唐明挖來的,說是和傅珺雪的關系匪淺。”
“匪淺。”溫宛冰被後兩個字攫住了心神,“是多深?”
海聆像是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沉默少刻:“據說是……傅珺雪喜歡的人,還談過但是分了。”
溫宛冰心裡像被撓了一下,不疼,可是也不舒服。辣椒炒肉,她夾了四次,沒夾起來肉,夾了一塊像肉的薑片。吃到嘴裡都忘記要吐出來。
“你和傅珺雪現在還……聯系麽?”海聆斟酌道,“能不能問問她具體的要求,只要問出來,我這邊會全力滿足。”
溫宛冰滿嘴薑味:“她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海聆還是不放心:“之前遠辰從來沒有在比稿中贏過瑞星。”
“那時候不是我們負責。”溫宛冰拎起水杯,“這次不一樣。”
“是不一樣,這是我們和唐明的第一戰。”海聆沉聲說,“必須贏,你知道麽沝沝,唯獨對他,我不想輸。”
溫宛冰蜷起手,指甲陷進掌心,呼吸和語言都被那口水在了喉嚨口。
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海聆對唐明的恨意。因為他們都看過唐明發來的唐朗作案視頻,因為他們都聽過從唐明對溫如水胡編亂造的謠言,因為他們一起經歷過最愛的人到死都要被人渣侮辱、詆毀、死不得安息的痛楚。
深入骨髓,難以釋懷。
溫宛冰仰頭靠向椅背,看著天花板,攥著手機的手垂在椅側。
那裡傳來海聆的一聲歎息,含著回憶被引出的痛苦:“唯獨對他,我們不可以輸。”
他的重複,像一條濁流,沒過她心底冒出頭的答案,侵蝕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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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tacy的總監辦公室裡,傅珺雪拉開椅子坐下,趕在約定的時間內打開電腦開啟視頻會議。
會議結束後,她習慣性地查看工作郵箱,視線定格在標了星星的置頂郵件上。
是溫宛冰除夕夜發來的郵件。
對玩具水槍的評價:【水量足但蓄水弱,音悅耳但音量大,花樣多但耐久力差,綜上三星】
三星的評價就已經讓人又好笑又無語了,附件還貼了那份專門為她記的備忘錄。
更氣人。
傅珺雪自虐一般,看一次備忘錄氣一回,偏偏每次都要點開看一遍。看到一半,越想越不悅,她對著電腦旁邊的星星罐:“呵,不了解我。”
拿起筆戳玻璃罐:“這麽想拿下項目就好好準備提案啊!飯局上那什麽玩意兒。”
繼續戳:“換一個人也這麽給你提要求,你是不是也答應了!”
戳到邊緣:“呵,我還沒說要求是什麽,你就能應下,就算我說不難答應,也不能這麽爽快吧!怎麽問你要不要延時的時候,就成了啞巴。”
話音剛落,一身黑毛的小滿矯捷地跳上桌,貓爪子對著星星罐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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