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葡萄味,很熟悉,熟悉到她眼眶發酸。
此刻雷陣雨已停歇,車外夜色沉沉,遙遙地望去有幾顆星星掛在夜空。
葉依慕手搭在方向盤上專注地開車,側臉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愈加精致迷人。
就這麽一個瞬間,簡盈心中騰升起時光交錯的感覺,仿佛又回到兩年前,那個春風沉醉的夜晚。
簡盈洗好澡,穿著寬松的睡衣坐在葉依慕腿上,攤開掌心,甜糯糯地撒嬌:“依慕,你選一個。”
葉依慕低頭,看見簡盈掌心裡有幾顆水果糖。她搖搖頭:“我不愛吃糖。”
簡盈擺動著身體抗議,非要她選:“選一個嘛,選你最喜歡的水果口味。”
葉依慕無奈,拿起一顆紫色包裝紙的糖果,寵溺地笑笑:“那就吃這個吧。”
她正要撕開包換紙,誰料簡盈搶先一步,將糖果放進口中,然後印上葉依慕的唇,頂開舌尖,將糖渡進她嘴裡。
簡盈眼尾微挑,嫵媚又勾人地看著葉依慕:“原來你喜歡葡萄味的。”
葉依慕牙齒微微用力,長條狀的水果糖在口腔內斷成兩截,她伸手扣住簡盈的後腦,封住她的唇瓣。
簡盈來不及吭聲,嘴裡便被塞進半顆葡萄糖,嘴唇所到之處盡是軟香,還有甜甜的葡萄味。
綿長的深吻,兩截糖在彼此的口腔內不斷交替,直到慢慢融化。
等到糖全部融化,葉依慕才放開她,簡盈靠在她懷裡喘氣:“依慕,外面漂亮的女孩這麽多,你一定會忘記我的。”
葉依慕輕敲她胡思亂想的小腦袋:“不會的。”
那時候的簡盈愛她愛得何其卑微,連聲音都毫無底氣:“以後你吃葡萄的時候,就會想起……和我接吻的味道,就不會忘記我啦。”
車子駛入崎嶇不平的山路,快速而猛烈地顛簸了幾下,把簡盈的思緒從回憶裡拉回。
原來,她以為已經封存很好的記憶,其實全都不曾走遠,只是被她刻意藏在心裡。當自己緊閉的心門稍稍有一點縫隙時,那些記憶便不受控地咆哮而出,撕碎她不管躲去天涯還是海角的平靜。
“盈寶,我口袋裡每天都裝著葡萄味的糖。”葉依慕聲音很輕很柔,卻一個字一個字滲進簡盈稍有縫隙的心裡:“人生這麽長,我可能要記著你一輩子了。”
簡盈什麽也沒說,只是把頭轉過去,默不作聲地看車窗外的風景。
葉依慕再看簡盈時她已經又睡著了,這次,她的眉頭沒有習慣性攏在一起,唇角的弧度柔和地翹起,甜甜蜜蜜像是含著糖。
葉依慕伸出右手,偷偷地捏了捏簡盈的手指,低聲自語:“盈寶,原諒我,跟我回家吧,我會加倍對你好,好好愛你,永遠都不會再讓你生出離開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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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盈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童村,她躺在福嬸家的小床上,鼻尖聞到一股很濃重的藥味。
她披著外套下樓,看見福嬸在院裡,手裡拿著一把蒲扇對著爐子扇風,越走近爐邊,中藥味越濃。
“嬸子!”簡盈聲音有些萎靡:“您又在給叔熬藥嗎?”
福嬸聞聲轉頭,見是簡盈,忙放下蒲扇,拿出熱水袋塞她手裡,半是心疼半是埋怨地說:“你這孩子,身上不舒服怎麽還去參加勞什子聯誼會,你忘了前兩月你身上來,在果園裡疼昏過去的事啦?”
福嬸邊說邊拿起抹布墊手,端起爐子上的藥罐子往碗裡倒藥,送到簡盈手裡:“快喝吧。”
簡盈一怔:“這是什麽?”
“小慕替你求來的藥。”福嬸走到爐子邊收拾起來:“鎮上不是有個脾氣很怪的千金聖手嗎,也不知道小慕用了什麽法子,不到半天就給你討到一副方子。”
簡盈聽到這話,又是一怔,福嬸卻皺著眉回頭接著絮叨:“銀妞兒,你可別仗著年輕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你說你好幾次身上來還去淋雨,這三姨也真是的,怎麽能這麽使喚人?”
簡盈略略低頭,臉色羞赧:“沐幽沒有使喚我,是我堅持要跟她一起下田,而且,她不知道我……我來例假……”
“哎,你這孩子,總是這樣實誠,老村長對你家是有恩,但你也不能為了幫三姨連自己的身子都不愛惜啊。”福嬸心疼她,語氣不免苛責:“昨晚小慕抱你回來時,你知道你臉色有多嚇人嗎?可把小慕急壞了……”
聽福嬸提起葉依慕,簡盈腦中閃過零星片段,她四下環顧:“嬸子,她人呢?”
“小慕一早就去鎮上的菜市場,說想給你買條鱸魚,趕早能買到新鮮的。”福嬸用圍兜擦乾手,走到簡盈身邊坐下,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銀妞兒,你叔叔嬸子福薄,沒有子孫緣,身邊連個孩子都沒有,我們一直把你當自己的親生孩子。”
簡盈安安靜靜地撲下長睫:“我知道,叔叔和嬸子是真心待我好。”
福嬸聽了這話欣慰地點點頭,接著說:“這些年你嬸子在大城市擺小吃攤,也算是見過世面,不是那種老古板。女孩喜歡女孩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最重要的是小慕這孩子,是真的心疼你。”
簡盈再怎麽遲鈍也聽出福嬸話裡的意思:“嬸子,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福嬸沒拆穿她,只是一副看得很通透的模樣,循循善誘:“小慕願意自降身價,強迫許總和姚特助一起來這深山老林,童村要啥沒啥,就連吹在臉上的風都滲得疼,她剛來那幾天吃不好睡不好,又嘔又吐水土不服。你以為她是來變形記的?只不過是你在,她想見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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