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沒什麽生意,一個黃毛正百無聊賴的癱在前台後面低頭刷手機,聽見聲音一抬頭,下一秒就笑臉迎了上來:“喻姐?哎喲,稀客稀客,您來了怎麽也不打聲招呼,我這什麽都沒準備。欸?您這麽客氣做什麽?還帶禮物來?”說著,接過周徽手上的玉蟾,朝身後吆喝了一聲:“來,幾個過來謝謝喻姐。”
一群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紅黃藍綠毛圍過來,眼花繚亂的齊聲笑著說:“謝謝喻姐——”
黃毛拉過一個綠毛:“快!去買點啤酒,西瓜,瓜子……你快點!”
“不用……”
那綠毛已經一溜煙跑了。
喻白笑笑,沒再說什麽,話鋒一轉問:“三哥在嗎?”
黃毛一聳肩,朝裡努努嘴說:“這您來的不巧了,三哥前天剛飛清萊,說是要去那個什麽……什麽廟給他兒子求姻緣,搞不清楚。”
紫毛接過話頭,哈哈大笑的說:“回頭再求個人妖回來?!”
接著怪笑著學了幾句“薩瓦迪卡”,周圍幾個紅黃藍綠毛瞬間誇張的哄笑起來。
“別是三哥自己喜歡人妖,這次特意躲著我們一個人跑清萊快活去了……”
“哈哈哈!”
“你們幾個這張嘴噢!回頭我去三哥那告你們一狀。”黃毛笑著假裝警告他們,又回頭對喻白說:“喻姐,別理他們,您今天來什麽事?又帶這個警察姐姐來玩?”
周徽這才想起來,這個黃毛之前在米勒酒吧見到過,不讓她給喻白擋酒的就是這個人。
喻白:“我找九叔,跟他打聽點事兒。”
“九叔在後面。”黃毛朝後面更昏暗的黑門洞努努嘴,轉過頭意味深長的打量周徽幾眼,笑著對喻白說:“九叔最恨和警察打交道,一會讓這個警察姐姐藏藏身份。”
喻白禮貌的笑笑:“知道了,謝謝。”
周徽跟著喻白穿過髒亂的大廳,隨口問道:“這個九叔什麽路子?”
喻白聞言停下步子,腳邊橫七豎八堆著幾條按摩椅,椅背上胡亂掛了幾條毛巾,身後早已飽經風霜的灰白牆壁正“簌簌”的脫落。
她沒什麽情緒的說:“十五年前,他兒子被關大牢,沒關兩年又在監獄裡故意犯罪,讓警察給槍斃了……所以,你一會進去小心點。”
周徽明顯感覺到她最後停頓了一下,尾音多了三分柔軟。
她一怔,隨即說:“我不暴露身份不就行了?”
喻白上下打量她一眼,只是簡單的黑T恤、黑褲子,一頭乾淨利落的短發,依然擋不住那股呼之欲出的挺拔和一身正氣,搖搖頭說:“未必蒙混的過去。”
他們這些人在道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靠的就是看人識人的本事吃飯。
喻白的推測沒錯。
推開大廳盡頭刷著黃漆的推拉護欄門,一個上了年紀左臉上一道長疤的男人從堆滿鬼畫桃符的桌面上抬起頭,只看了周徽一眼,就陰沉沉的說:“警察吧!”
喻白:“九叔……”
九叔低頭吹了吹還沒乾透的桃符,慢條斯理的補充:“條子的生意我可不做。”
喻白掃了一眼角落裡掉漆的皮沙發,拉著周徽毫不客氣的坐下,好像剛才人家那道逐客令不是對她們下的。
“九叔,賣我個面子,我和三哥合作這麽久了,生意做到現在不容易。你幫我這一次,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要求?是不是什麽要求都能提啊?我兒子能給我養老送終,這臭警察能嗎?老子什麽生意都做,就是條子生意不做,我兒子在那邊每天都來跟我喊冤,他走的不安心呐!”九叔把桌子拍得咣咣作響,拿眼睛盯住周徽吼道:“死條子想跟老子談生意,那不如去死吧!”
“九叔,你兒子在那邊過得怎麽樣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不過我喻白也從來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我指條活路你不走,偏要去過獨木橋,沒問題。”喻白輕輕挑眉,眼底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最近生意不好做吧。”
他氣得火冒三丈,站起來就要動手,剛走兩步就跌回椅子,顯然腿上有傷。
喻白敷衍的躲了躲,揉著太陽穴說:“聽說追債公司追你追的緊,身上的傷他們給打的吧!
做人要向前看的,你已經老來沒人送終,不想到頭來橫屍街頭,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吧!怎麽樣,我給你解決掉麻煩,這次生意我再抽一成……”
“別說了!”九叔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咬牙切齒的指著喻白說:“我看在三哥的面子上對你處處禮讓,你非要和這條子在一起,那就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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