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沒有回頭,只在鏡子裡看了趙敏一眼, 就垂下眸子,生理上帶來的不適讓她的脾氣有點壞,又甩了甩腦袋,指節輕輕扣上眉心,嘴角掛起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我為什麽就不能來市局?”
趙敏心頭一震,隨即眉間輕微的皺了起來。
她花在喻白身上的功夫比對自己還多,兩年多的時間,她研究過喻白所有的檔案,從頭到腳從外到內對她進行過徹底的剖析。
她過去所有的經歷,家世背景,心理狀態,包括她的喜好和小習慣趙敏都一清二楚。
但是……
趙敏還是看不懂她。
就像理論和實踐總是存在出入,趙敏能得到她的全部檔案,但是那也僅僅是檔案。
比如,她知道喻白有煙癮,知道她像所有尼古丁依賴症患者一樣,離不開香煙。
但是她僅僅有這個概念,至於程度她無從得知,她能見到喻白的次數屈指可數。
喻白也不會在她面前抽煙,這是第一次。
所以她並不知道喻白抽煙抽的很凶,還是那種不要命的抽法,經常半個晚上就能抽掉一整盒。
喻白沒想著要戒,所以也從沒在這方面節製自己。
她很累,不想連這點欲望也剝奪掉,而且她清晰的知道,想要徹底戒掉,很難。
“上面的意思?”趙敏站在她身後問,一早上,她都沒有找到和喻白單獨說話的機會。
夾煙的手指微微一滯,還是送到了嘴邊,“自己想。”
趙敏:“我想不出來,所以來問你。”
喻白略歎一口氣,掐滅煙頭,丟進盥洗池旁的垃圾桶內。
慢條斯理的擰開水龍頭洗乾淨手上的煙灰,終於轉過身來。
抬手整理了一下趙敏製服的衣領,然後抬頭溫和的笑:“告訴我,怎麽會想不出來,嗯?”
趙敏感覺神經突然一緊,下意識低下頭,發現喻白的手還停留在她的領口,眼神突然不知道該放在哪?
她呼吸急促起來,還沒忘記回答喻白的話:“……我沒有接到上面的命令……”
喻白輕笑一聲,指尖從趙敏身上滑走:“誰說我一定要通過你和上面聯系。”
趙敏突然錯愕的抬頭,對上喻白微微低垂的雙眸,她和喻白差不多高,現在這個距離,她甚至能看清喻白卷翹的睫毛,隨著呼吸如蝶羽般輕輕顫動。
喻白嘴角一彎,喉頭輕飄飄的滾出幾個字,“一個小小的懲罰。”
趙敏身體瞬間緊繃,耳邊響起醫院裡喻白對她說的話。
……
“你再胡思亂想,我會要求上面……換人。”
……
她明白了。
喻白還沒有原諒她那天的所作所為,也許那天在醫院,喻白是想告訴她這件事的,但是,最後告訴了周徽。
是她逼得太緊了。
趙敏早就知道,喻白不喜歡有人離她太近,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
她的行為,突破了喻白的安全距離,也超越了喻白所能容忍的極限。
趙敏突然覺得有點害怕,“喻白……”
聲音不掙氣的有點抖。
“噓!”喻白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壓在唇上,壓低聲音說:“你是聰明人,有些事不需要我明說,對不對?”
“嗯……”
“很好。”喻白點點頭,這時候手機在口袋裡貼著身體發出“嗡——嗡——”的輕微的震動,喻白拿出手機,掃了一眼,按下掛斷鍵。
她抬起頭,唇邊提起一個微笑,“我還會在市局待一段時間,自己注意分寸。”
說完提腳就走。
“你去哪?”趙敏忍不住追問。
喻白踏出去的腳步略微一頓,“你不該問我的私事。”
“對不起,我只是……有點擔心你。”趙敏垂下頭,語氣極其消沉。
喻白無奈,略略歎了口氣,放緩語氣安慰道:“我有點事要處理,放心,我不至於連自保的手段都沒有。”
她看了一眼喻白吊著繃帶的胳膊,終究隻說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點。”
喻白走出市局大門,鑽進已經在門口等著的SUV裡,坐在後座上久久沒有出聲。
前排黑色西裝的保鏢等著喻白發話,在後視鏡裡看到她似乎沉浸在某件事當中,眉間輕輕蹙著。
兩分鍾後,他才敢開口問:“夫人,去哪?”
“嗯?”喻白回過神來,伸手捏了捏眉心,吩咐道:“回家。”
市局離她家並不很遠,二十分鍾的車程後,SUV已經穩穩停在花崗岩圍牆外。
“夫人,到了。”
喻白在後座閉目養神,聽到這句話沒有睜眼,從口袋裡摸出鑰匙,扔給他:“下車,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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