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只能接著堅守在崗位上,我們救出那四個孩子的時候,我抱著喻白,她叫了一聲爸爸,我知道那不是在叫我,可是那個時候,她就趴在我的肩頭,我突然就覺得那一聲是我女兒沒叫出口的那聲爸爸,我女兒也喜歡這樣趴在我的肩頭上。
如果瓦卡沒有越獄,我的身份不會面臨暴露,如果她可以殺光所有毒販,一輩子不發現我,那該多好。那樣,我永遠也不會揭穿她,我想讓她永遠覺得我還是她心目中那個超級英雄。”
周徽看見白世揚的眼睛裡泛著淚光,她不知道透過這淚光,他究竟看到了誰。
她歎了口氣說:“你陷得太深了。如果一開始在瓦卡向你拋出橄欖枝的時候,你就拒絕他,一切悲劇就不會發生。如果早在你把瓦卡送進監獄的那一年就去自首,之後的一系列慘劇也就不會上演。”周徽看著他的眼睛說:“白廳,拐賣那些孩子的時候你有沒有過一次的心軟,殺害同僚的時候你有沒有過一瞬的不忍,踩著那些人的屍骨往上爬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怎麽面對自己的女兒,你根本不配做欣欣和津津的爸爸。”
“太晚了。”白世揚蒼涼的呼出滾燙的一口氣,搖搖頭說:“這句話如果早二十多年有人對我說,我也許就不會走偏了路,可是這世上哪會有再重來一次的機會。我因為一時的貪念,再也回不了頭。
即使現在坐擁萬千財產,手上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是我女兒欣欣卻再也不能開口叫一聲爸爸,我的妻子再也救不回來。這就是報應!老天給我的報應。”
白世揚抬頭看著周徽,眼裡仍然還有淚光,他說:“周警官,你說的對,我不配做她們的爸爸。我女兒說起我的時候,總是特別驕傲,她們說我爸爸是一名緝毒警,是超級大英雄,抓好多好多壞人。可我最後,居然活成了她們心目中,壞人的模樣。”
說完之後,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沉默過後,他開口了:“周警官,我知道你今天來為了什麽。謝謝你願意聽完我的故事,我會信守承諾,把證據交給你。”
周徽等著他說下去。
“一年前,喻白從洛杉磯地下製毒工廠被救,曾經說過雅各布錄了一卷視頻,視頻後來不見了,對吧。沒錯,是我帶走了。我為了讓他們當我的替死鬼,把那卷視頻帶走了,那卷視頻能夠證明喻白沒有說謊,那十名慘死的臥底沒有叛變,現在沒必要了。視頻在我女兒欣欣的墓碑下面,你去拿吧。”
說完,白世揚終於松了口氣:“二十多年來,我每天都在害怕,現在,我終於不用再怕了。”
他的目光轉向牆上並不存在的窗子,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女兒欣欣,她站在草地上向他招手,她的嘴上下動了動,她笑著叫:“爸爸。”
第140章
從看守所出來, 周徽給周伯年打了一通電話,告訴他那卷能夠證明喻白和十名臥底清白的視頻在白世揚女兒欣欣的墓碑下面。
周伯年立刻帶人過去,小心的移開墓碑, 視頻被取了出來,塵封兩年的真相終於浮出水面。
市局的放映室裡,一聲聲的慘叫聽的所有警員毛骨悚然。
一整年的時間,八千七百六十多個小時,清楚的記錄下毒販的每一條罪證,記錄下十名臥底怎麽被折磨致死, 記錄下喻白怎麽被一天一天的逼瘋。
“這幫畜牲!”
有人忍不住拍了桌子。
“周廳, 這個視頻足以證明喻白沒有說謊, 她是清白的,十名慘死在洛杉磯的臥底是清白的。”
周伯年臉上難過和激動的情緒交加, 長久的呼出一口氣,望著窗外的陽光說:“是啊,他們終於能夠被正名, 終於能夠回家了。”
平複了一下心情,周伯年轉過頭對周徽說:“喻白需要出庭作證,以受害人的身份提供證詞。”
周徽面露難色:“但是她現在情緒不穩定, 不太合適出庭作證。”
讓喻白再一次面對這些, 讓她再經歷一遍當時的絕望,周徽從心底裡抵觸這件事。
周伯年說:“因為案子有新進展, 開庭時間會推遲到十二月底。在這之前, 她必須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可是……”周徽還想要再爭取, 可以讓喻白不出庭的機會。
“為了曾經並肩作戰的同僚, 她會重新站起來的。”周伯年拍拍周徽的肩膀說:“相信她。”
下午回到醫院,周徽將這件事告訴喻白。
病房裡, 喻白的眼裡滾下熱淚,她對周徽說:“我會出庭作證,我要把十位同僚的屍骨送進烈士陵園。”
那天之後,喻白求生的本能似乎回來一些,這是個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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