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漠的朝聲音的來處,瞧了一眼。
哦,是她做鹹魚的理想碎了…
第4章 不同
周懷何許人也?
曹閑月就算對歷史再不了解,也知道這個名字,只因他與一件歷史大事息息相關—————那便是“元寧之難”。
元寧二年,肅朝鄰國的北狄從北方直驅南下,兵圍北肅都城徽京。北肅王朝因無力抵抗北狄的鐵蹄,導致肅朝哀帝周懷及其兒子末帝北狩,大量皇室妃嬪、宮女、大臣被北狄兵馬擄掠而空,受盡折辱。更別提如草芥一般的百姓如何被北狄兵馬踐踏虐殺,餓死、病死者不計其數。
元寧之後,北肅國土淪陷,國破家亡,四海哀歌,從北狄軍營僥幸逃脫的哀帝九子,像喪家之犬一般被北狄驅趕到了南方,束腳於此,從而開啟南肅時代。終南肅一朝一百年,到最後也沒有能將丟失的國土征討回來。
但凡有一點骨氣的漢人,看到這段受外敵凌虐的歷史,都會忍不住握緊拳頭,氣得咬牙切齒。
而這一事件的罪魁禍首,便是曹閑月現在聽到的這個名字———周懷。
若不是因他貪圖享樂,肆意搜刮民脂民膏,重用楚賢、蔡辯等奸臣,將大肅折騰的國不將國,上下沆瀣一氣,面對北狄兵馬時又無能退位,把責任推諉給他同樣無能的兒子末帝,北肅也不至於就此滅亡。
曹閑月聽完這個名字,登時愣在了原地。許久之後,她才發覺自己的牙齒在打顫。這種感覺就像預知了在不久之後將會發生一場毀天滅地的地震,自己也會在其中受傷一般,害怕畏懼擔心,想逃卻不知該逃往何處。
戰爭是什麽樣子的?曹閑月不知道,她上一世自降生到長大,便是活在一個太平的年代。對戰爭唯一的印象,只有書本上或新聞上傳遞而來的“某某戰爭死亡了xxx萬人”這樣扼要的訊息。
她相信自己足夠幸運,但真正面臨戰爭時,誰又能不保證自己不會是那一串無情的數字中的一員呢?
“妹妹,妹妹。”曹鬱在曹閑月耳邊呼喚了好幾聲,才將出神的曹閑月喚了回來。
“妹妹在想什麽呢?”曹鬱見自己妹妹在發呆,連筆下臨摹的字都寫歪了,好奇的問道。
曹閑月不欲讓他知道自己的心底事,躲閃著目光道:“沒什麽。”
她看著前頭祖父坐的位置上,桌邊疊得高高的書籍,忽然向自己哥哥問道:“祖父呢?”
“祖父剛才不是讓我們自己先寫一會兒字,等他待客回來,就要檢查嗎?”曹鬱以為妹妹明知故問,摸不著頭腦的回答道。
曹閑月淡淡的哦了一聲,也不管曹鬱再說什麽,便低下頭去快速完成自己的功課。
等他們的祖父曹評回來的時候,曹閑月寫好的字帖上的墨跡也剛剛好乾涸。
她捧著自己的功課來到曹評的面前,主動道:“阿翁,看看幼卿的字已經寫好了。”
鬢發斑白的曹評聞訊雙眼明顯一亮,撚著胡須,調笑道:“今日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幼卿竟如此迅速地就完成功課了。”這要是放在往常,曹閑月一般都是拖拖拉拉才把功課寫好,有時還會暗地裡求自己的哥哥代她完成。
雖然曹鬱盡力的模仿自己妹妹的筆跡,但曹評還是能夠一眼看穿兩人字跡的區別。
他欣慰地說:“好好好,幼卿長大了,讓阿翁看看你的功課。”
另一頭,曹鬱聽到自己祖父誇獎自己的妹妹,頓感身上的壓力倍增,全然是因為他的功課才完成到一半,這次妹妹竟然比他快!連忙加快了運筆的速度。
書齋柵欄窗外竹林搖晃,金獸的腹中燃燒著暗香,書齋內安靜的只有宣紙翻動的聲音。
在曹評翻開自己功課的功夫,曹閑月思緒翻騰,醞釀著一會兒該如何開口。
曹評大略掃了一遍曹閑月寫的功課,點點頭,評價道:“幼卿的字寫得越發好了。”
曹閑月順勢趴伏到曹評的膝蓋上,道:“既然幼卿有進步,那阿翁是不是該給幼卿一點獎勵?”
“原來幼卿是打著這樣的主意,阿翁還以為幼卿突然勤奮了呢。”曹評一愣後,以為猜中了孫女的心思,笑容滿面道。
曹閑月臉皮厚,絲毫不感覺到羞恥,反露出一定要曹評獎勵她的固執表情。
“說吧,想要阿翁獎勵幼卿點什麽?”曹評將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寵溺問道。
“想要阿翁教幼卿讀論語,學射箭!”曹閑月認真說道。
“論語?射箭?”曹評還以為自己聽岔了,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孫女會要點飴糖蜜餞等滿足口欲的東西,抑或是讓自己放她一天假用以玩耍,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會要這兩樣東西。
曹閑月堅定的點點頭,示意他沒有聽錯。
“幼卿為什麽想讀論語,學射箭?”曹評帶著些許驚訝問道。
“幼卿不止想學射箭,還想練武,學兵法!”曹閑月肆無忌憚地說道。反正她現在還是小孩的模樣,說一些天花亂墜的話,沒有人會覺得怪異,小孩子不正是喜歡說這樣天真爛漫的話嗎?
曹評皺起眉頭來,又問道:“你為什麽想習兵法?”
曹閑月早料到對方會問這樣的話,如實說道:“為了有一天遇到危險,幼卿可以保護自己。”
她想通了,人算什麽?一個人放置於歷史洪流中,連一片塵埃都算不上。即便她能夠預知後事,憑她一個人單薄的力量又如何改變得了歷史的走向?她所能做的唯有獨善其身罷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