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凝重說道:“曹公子你可想好了,這一進去,若是被你家人知道了,定會責怪你的。萬一再出什麽事…”
她一路上好說歹說,幾乎將自己的口水都用盡,仍勸不回曹閑月的執迷不悟,見曹閑月執意要進去,她無可奈何,隻好最後盡力一把。
她這話不知重複了多少遍,曹閑月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但她既已做下決定,無論謝棠再說多少遍也攔不住她。
用扇子將謝棠揮到一邊去,她不以為然的反問道:“我只是去看看而已,能出什麽事?”說著就往前走。
謝棠氣餒,跟著曹閑月要進樓。既然她無法阻攔曹閑月,那麽只能緊跟在她的身邊。
至少自己外表還是個男的,還能保護曹閑月一二,免得她在那魚龍混雜的地界,受別人的欺負。
曹閑月剛往前走了兩步,還未過彩樓下,忽然想到了什麽,頓住腳步,退回原地,扭著頭意味深長的端詳著謝棠。
謝棠以為她被自己勸動了,不再進白礬樓,正欣喜的想說點什麽,就聽曹閑月問道:“我記得你才十五歲,對吧?”
謝棠腦袋嗡嗡,猜不透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做什麽,忐忐忑忑應道:“是。”
曹閑月露出迷之微笑,用扇子輕拍謝棠的肩,語重心長道:“回家去吧,未成年人不要進這裡。”
“這是大人快樂的地方。”
謝棠又被輕視,漲紅了臉,據理力爭道:“曹公子,為何又把謝棠當做小孩?”
“你難道不是嗎?”曹閑月輕揚眉毛。
“謝棠雖然還沒有,但他人在謝棠這個年紀都可以娶妻生子了,如何還能算作小孩?再說了,曹公子也不過才大謝棠兩歲。謝棠算是小孩,那曹公子也該是,那我們都不該進眼前的白礬樓!”謝棠握緊自己的拳頭,腮幫子氣得鼓起來,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子一般。
哦豁,曹閑月沒想到他會這麽激動,他說的的確很在理,但在曹閑月的眼裡,十五歲就是未成年,未成年就是不能進成人娛樂場所。
她又揮了揮扇子,苦口婆心道:“這白礬樓的確不適合你進,你還是回去吧。”
對謝棠後一句話,不說曹閑月擁有一個三十多歲的靈魂,就算她真的只有十幾歲,那又怎麽樣?人類的本質就是雙標,嚴於他人寬於己。
謝棠左右心一橫,拱手對曹閑月說道:“既然曹公子今日非要進這樓,那謝棠就奉陪到底!”
她說完,就繞開了曹閑月的阻攔,徑直進了樓,大有一副今日要在曹閑月證明自己不是小孩的氣勢。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曹閑月看著謝棠一去不複返的背影,將疑惑掛滿心頭,不明白剛才還溫溫吞吞的人,怎麽就突然激動了起來,難道被自己踩中了什麽痛腳?
她想不明白,兀自搖了搖扇子。
算了,他愛去就讓他去吧,自己也管不住他人的腿。
兩人前後進入白礬樓中,內裡的金碧輝煌差點晃瞎曹閑月的眼睛,而謝棠更是像進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中,瞠目結舌望著前方。
曹閑月不得不承認,在歷史上比及漢唐明,肅朝雖然羸弱了一些,但真正行走在其中時,才能體會到它的經濟發達和開放自由。
隨便舉個例子,就如唐時的宵禁和坊間制度,一到天黑之後,就算是天子腳下的長安城也變得死氣沉沉,哪有眼下白礬樓的熱鬧與喧囂?
跑堂的店小二見到兩人,熱情的迎上來,問候道:“二位客人晚好,要包間還是雅座?”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心裡慌亂的謝棠,不自覺看向了曹閑月。
在現代再大場面也見過的曹閑月,在初時的晃眼後,早已恢復了常色,應付自如的對店小二說道:“兩位雅座就好…”
她想了想,又將店小二拉到身邊,對他悄聲耳語了兩句,然後笑眯眯的意味深長道:“要風景好的,你懂得~”
店小二會意,機靈說道:“客人放心,小人一定安排妥當。”
兩人的一唱一和,讓謝棠心臟突突直跳,如同行走在懸崖峭壁上,連握著畫筒系帶的手心都緊張的沁出汗水來。
店小二在前面領路,帶著兩人穿堂過室,路過人聲鼎沸的戲棚,走過門窗緊閉的隱秘走廊,差不多讓兩人將整個白礬樓都轉了一圈。
白礬樓的這五棟樓內可謂百戲薈萃、精彩紛呈,雜耍、木偶戲、相撲、□□等戲娛應有盡有,與那些後世的大商場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內裡的結構也是曲曲折折,宛若迷宮。好幾次店小二越走越暗,曹閑月都以為走到了樓內的盡頭,結果柳暗花明之後,又是一處挺闊的戲台。
五棟樓之間除了外頭相連的飛橋以外,另有走廊相通,使得客人不經過飛橋,也能在五棟樓內相互往來。
直到最後一棟樓內,店小二方停下繼續往前的步伐,將二人請上紅木鋪就的樓梯,直上二樓,為她們尋了一處兩人座、鄰欄杆的雅座。
依靠在欄杆上,隨意向下俯望,就能看到底層正中偌大的歌台。
店小二請二人坐下之後,笑臉盈盈道:“二位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本店內正好有節目。”
“什麽節目?”曹閑月好奇問道。
店小二刻意吊起她們的胃口道:“這個,我們還得暫時保密,但請客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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