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溪聽到腳步聲,抬起頭。
陸舒把手裡的塑料袋放一旁桌上,無意間瞅到了裴知溪的手機屏幕。
她懷疑人生了……
開心消消樂?
裴知溪遇上陸舒懷疑人生的目光,收起了手機,再瞥一眼桌上。除了藥,還有打包好的食物。
現在中午的氣溫很高,跑出去一趟,會在臉頰上留下痕跡。裴知溪看著陸舒的臉,“……給我買的?”
“不小心買多了,你湊合吃吧。”陸舒懶散隨性說著。
裴知溪微微偏了偏腦袋,看看那兩人份的食物,再看看陸舒,她悠悠然問道:“不小心買多兩份?”
陸舒:“……”
裴知溪耐心等她承認。
陸舒笑笑,一口氣說道:“吃不吃隨你,反正我買了,你胃不舒服也別賴我頭上,咱倆扯平了。”
裴知溪抓住了重點:“所以你特意給我買的?”
陸舒癟了癟嘴,雖然這是事實,但總感覺裴知溪說得有些許得意。
老毛病犯了,她就是看不爽裴知溪在自己面前得意,於是脫口而出:“你愛吃不吃。走了。”
午餐她買了兩份,其實是想和裴知溪一起吃,結果這話都說出口了,也不好意思留下來。盡管這會兒都餓得前胸貼後背。
裴知溪當即叫住她:“陸舒。”
“又什麽事?”
“多少錢?”
“不用給了,誰讓我弄壞了你嬌貴的胃。”
“一起吃。”裴知溪又跟她說。
“你一個人難道不會吃飯嗎?”陸舒張嘴不饒人。
“我一個人吃不了兩份。”
“你可以剩著,”陸舒給她支招,“到時候熱一熱,吃兩頓……”
裴知溪無奈打量著陸舒,服了,廢話也不多說,她直接把陸舒拽了回來,拆開兩份食物擺在面前。
陸舒:“……”
裴知溪不經意淡笑。她想到一種叫死鴨子的生物,渾身上下,只有嘴硬。
陸舒還是留了下來,她買了粥和面條,都是易消化的清淡食物。
裴知溪問:“你要吃哪個?”
陸舒:“隨便,你先選。”
裴知溪挑了粥,把分量更大的面條給了陸舒。
陸舒拉了把椅子在裴知溪身旁坐下,吃自己的面條。雖然她們不怎麽說話,但似乎越來越習慣坐在一塊兒吃東西。
裴知溪一口一口吃著,粥熬煮得很軟爛,暖胃。
桌子是靠窗擺的,窗外一片綠意盎然,是夏天的模樣。風在樹葉上吹啊吹,綠葉被陽光曬得,綻放點點光芒。
“謝謝。”
吃了好幾口粥以後,裴知溪忽然輕聲道。
陸舒夾起面條又放了回去,她轉過頭看裴知溪,“你在跟我說?”
裴知溪問她:“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那我沒聽到,你再說一次。”陸舒得意笑,得寸進尺 。
從小到大,她都想看怪脾氣的裴知溪對自己服軟,所以裴知溪的這聲“謝謝”,她很受用。
“……”
裴知溪還給她一個嫌棄的目光。
陸舒不服輸,較勁嫌棄回去。
夏風吹得樹葉在唱歌,簌簌響。兩人再安靜低下頭時,不約而同的,明眸淺笑。
*
那晚哭過後,陸舒很快又恢復了元氣活力的狀態。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裴知溪壓根想象不了,陸舒會那樣哭。
陸舒挺會做表面功夫的,至少身邊的朋友沒少對她說,覺得她很厲害很堅強,畢竟經歷過那麽多。
其實她想說,除了堅強,她壓根沒有其他選擇。
父親意外去世,舞台失利,還有鋪天蓋地的謾罵網暴,這些都發生在同一年。那一年她的生活掀起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從陽光燦爛到昏沉陰暗。
只是一年。
那年她本應該崩潰的。但她沒有,她連崩潰的時間都沒有,因為舒秀琳在她之前倒下了……
“以後一定要懂事了,知道嗎?”
“以後要幫爸爸照顧好媽媽。”
“該長大了。”
……
舒秀琳那年焦慮症犯得很嚴重,整個人都神神叨叨的,她甚至沒辦法出去工作,得寸步不離陪著。
她也壓抑她也難受,但她不能在舒秀琳面前暴露任何負面情緒,怕進一步引起舒秀琳心理崩潰。
那一年她常做噩夢。每次半夜從夢中驚醒時,她第一反應是咬住嘴唇,害發出聲音讓舒秀琳聽到,只是渾身顫抖在床上蜷坐著,默默自己抱緊自己。
那些日子很糟糕,可也一天一天過去了。
時間真的可以衝淡很多,現在的她雖然還是會做噩夢,可至少,能相對坦然地面對那些遭際。
這天又是從噩夢中醒來,陸舒只是看著天花板淺淺歎了口氣,習慣了。
上班時,她聽到領導在說什麽撤資的事。八成就是柳珊了。
看來那天假扮情侶的事,的確把柳總氣得不輕。柳珊沒再聯系過裴知溪,也再也沒來過舞團。
撤資的事。
只能說是意料之中。
下班以後,陸舒照舊在排練廳外的走廊裡多站了會兒。很快,她便看到裴知溪從對面排練廳走了出來。
自從上回裴知溪主動提出一起吃晚飯,陸舒挺配合的,二人也默認了下班時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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