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哼笑,輕哄著問她:“我到底是做了多少對不起你的事,需要你一口一聲‘我就原諒你’啊?不唱。”
林少安羞愧難當。
從前過生日,容傾要麽用手機放著背景音樂,要麽隨著家裡其他人的唱聲在一旁輕輕拍手,彎眉淺笑。記憶裡,她從來沒有聽過容傾唱歌。
其實在她眼裡,容傾不是個含蓄扭捏的人,能在社交場合收放自如,偶爾甚至有那麽一點點腹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心情好的時候,連學校門口憨厚的店老板都時不時被她逗趣兩句,常常弄得人面紅耳赤,自己瀟灑輕笑著離開。
可每每表達心底的柔情和溫軟,她又總是點到為止。不喜歡黏糊的表達,更不喜歡聽人感激。
因為了解容傾的邊界,林少安從前沒有強求,此刻也沒有。
“好嘛……”她努了努嘴,轉瞬又笑開,從容傾身上爬起來:“那我們切蛋糕吧!”
容傾頷首微笑,正要起身,腰間一陣不適又讓她不受控地落在床沿,捂著側腰蹙了蹙眉。
“怎麽了?”林少安猛然折了回來:“你不會抱我的時候閃著腰了吧……”
容傾哭笑不得:“你小小一隻一拎就起來了,我哪有那麽脆弱啊?是火車站門口的雪路太滑,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火車站?”林少安心裡咯噔一下:“你是坐火車回來的?昨天?”
容傾後知後覺自己說漏了嘴,無措了片刻後,也隻好坦白:“我……看這個雪天,飛機一時半會兒飛不了,我怕錯過你生日,就臨時買了火車票回來。”
“從鶴城到清歡的火車,不是要十幾個小時嗎?現在馬上要元旦了,你臨時買票,肯定連臥鋪都沒有,你是坐硬座回來的?”
小朋友果然是長大了,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和認知,也到了她騙不到的地步。
其實何止是沒有臥鋪,硬座都沒有了。她在餐車車廂和吸煙區的連接處,生生站了十幾個小時。
工作以後,她就沒再坐過長途火車,可沿路白雪皚皚的田野山丘,和那雖沒有星辰明月,卻被雪映襯得亮堂的夜空,都給了她無盡的驚喜。
她一路都抱著給林少安準備的生日禮物,想著有個小朋友在心心念念等待著她的歸期,嘴角就會情不自禁地上揚。時不時低眉揉揉小熊毛茸茸的耳朵,聽著列車在鐵軌上慢行的轟響聲,緊繃的神經也在漫長的行程裡得到了慰藉。
列車把她從黑夜帶到了天明,似乎也把她從商業場上的複雜繁瑣裡帶離,一路投奔進十七歲的簡單純粹裡。
所以,她並不覺得辛勞,這是可以確定的。這十年來林少安給她所有的羈絆和牽掛,最後都會是甜蜜的。
“傻,不知道現在有高鐵了?”
她眉眼含笑,哄騙道。
“是啊!”林少安眼睛一亮:“我也聽說了,高鐵特別快,而且座位也很舒服,跟飛機差不多呢!可是高鐵票應該比機票都難買吧?你搶到了?”
“嗯……”容傾演戲演全套,還故作驕傲:“不過節假日二等座都賣光了,我只能花兩倍價買商務座了。你要給我報銷哦。”
林少安被騙得團團轉,高興地在床邊蹦噠了兩下:“報銷報銷!我上次得獎的稿費還存著呢!全部給你!嘿嘿……”
容傾心裡偷笑,無言。
正以為小家夥真的會那麽乖巧地信以為真時,忽然臉頰被冰冰涼涼的觸感一碰:“騙你的!”
她蹙了蹙眉,低眼余光都能掃見自己臉上被沾上了一大團奶油,又羞又惱地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嗔道:“漾漾!又淘氣!”
林少安躲閃著跳了起來,俏皮道:“才不相信你呢!昨晚的高鐵怎麽今天才到啊?你就是坐綠皮車回來的!大騙子傾傾!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話了!哼!”
說完,就一手端著蛋糕,一手夾著小熊逃之夭夭了。
“臭小孩!”
容傾想追罵,看到那背影,又不禁想起十年前在咖啡店初識的夜晚。那時候林少安也是如此,連逃跑都不舍得兩手空空,恨不得帶著全身家當,小豆包穿得厚重,還跑得不利索,呼哧呼哧的。如今,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她忍俊不禁,笑歎搖頭。
兩個人的生日會簡簡單單的開始,也簡簡單單的結束。
吹過蠟燭,吃了蛋糕,林少安還是沒忘記關心容傾的腰傷,好在沒有傷筋動骨。
容傾本來一直推辭婉拒,還是奈何不了她的胡攪蠻纏,只能老實趴靠在沙發扶手上,等著林少安來給她來一套所謂的“活血化淤”。
小家夥細胳膊細腿,沒想到手上還有點力度,一來二去,倒是真的舒服了不少。
“嗯……好舒服……”她時而感歎讚許,時而也忍著疼悶哼,不滿足時,也會松弛著全身隨著力道輕歎:“漾漾,再用點力……”
林少安隻覺得哪裡莫名其妙地被電擊了一下,惹得滿臉通紅,恍惚著停下了雙手。
好像真的是被電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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