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在飛機上看書的側臉, 在海邊踏浪的笑顏,在月光下名宿小院裡仰望星空的眸光, 她也都印刻在了腦海裡。
這天,全家人一起在沙灘享受日光浴,容傾和明理一起去開了幾顆椰子, 分送給父母和正在堆城堡的兩個小朋友, 最後找了處陰涼坐下。
明理上下打量一眼身邊這海水沐浴過的美人兒, 看到那泳裝勾勒的冰肌, 在輕紗下若隱若現, 哼笑一聲:“看來這兩年豐腴了不少啊?”
容傾對自己的身材從來都很自信,父母和孩子們又都不在近旁, 她非但沒有含胸羞惱,反倒是撩了撩耳邊長發, 調侃道:“我一直都很豐腴啊。”
這下給明理啞巴住了,皺了皺眉,立馬回轉了頭:“嘖……”
不知是哪陣風,吹得林少安也回過了頭。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久久相視。
容傾立馬扯了扯身上的薄紗披肩,端莊了笑容。
等林少安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沙堆上,容傾才松了姿態:“對了,我聽小道消息說,於茉芙有跳槽到咱們律所的打算?”
“哦,是嗎。”
明理不動聲色地回應,還不知道赤紅的耳朵早就暴露了內心的顛簸。果然,自己妹妹再怎麽風情萬種,她都不會紅了耳根,於茉芙這個名字,卻可以讓她全身燥熱。
容傾對此盡收眼底,笑著含住了豎在椰子裡的吸管。
明理不甘示弱,反擊道:“還好意思說我,你這顆鐵樹什麽時候開花啊?”,繼而哼哧一聲:“呵……我倒是好奇將來哪個王八蛋能握住你容傾的手。”
吸管裡的椰子水霎時間停頓在了中途,紅唇的弧度也跟著一雙桃花眼慢慢落寞,沉默著,沒有言語。
見容傾神情落寞,明理隻覺得是自己開玩笑戳到了容傾的痛處,那從小到大不能和別人牽手的毛病,她還以為容傾早就釋懷了。
於是無能為力地歎了口氣,揚了揚手裡的椰子,和容傾手裡的輕碰一下:“算我嘴欠,不該提。年紀輕輕不要那麽愁眉苦臉的。你放心,你就是這輩子都不談戀愛,大不了讓明柔給你養老!哦,還有林少安呢哈哈哈!”
容傾瞥下眼無奈一笑,滿眼悵然風過無痕。
就好比她那一小段從不曾說起的過往,帶著被踩碎在泥濘裡的真心,也曾在三言兩語間,像一場大雨衝洗而過,了無痕跡。
看著不遠處玩沙弄水的林少安,唇角又恢復了上揚的弧度。
這些日子因為這個小朋友,她日漸死寂的情緒,似乎又逐漸被另一種羈絆填滿了。或許吧,人心裡總需要記掛點什麽,也需要被一些人記掛著。
林少安又回了回頭,懵懵懂懂地凝視著容傾。不知道多少次了,容傾不明緣由忽然放空的眸色,總能喚起她小小心靈的共情,讓她停下手頭的一切。
亦如此刻,她也拍了拍小泥巴身上的沙子,抱著它跑到了容傾身邊:“傾傾!”
容傾隨手放了椰子,敞開懷迎接她們。
“唉!不跟小朋友搶阿姨了,”明理揚了揚塵土起身,鏡片下的眼流露出淡淡的壞笑:“我去罵罵明柔……”
“傾傾,給你一個貝殼!”
林少安把小心翼翼握在手裡很久的貝殼舉到容傾面前,她本來采集了很多很多貝殼,直到發現了這一隻最漂亮的,就把其他的都還給沙灘了。
她只要心裡最認可的這一隻,即便不是所有人都會覺得它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貝殼。
“送給我的嗎?好漂亮啊……”
林少安用力點了點頭。
容傾笑著接了過來,朝著陽光舉起,灰白色裡居然泛起了透亮繽紛的色彩。
是真的很漂亮啊。
可成年人的視角裡,即便是看似專一的選擇也難免悲涼。在感情裡被動的那一方,不就像是等待著被撿拾的貝殼。
誰是被珍惜的,誰又是被丟下的。
所以不喜歡就還給大海吧,總有喜歡的人來再把她拾起,也總有貝殼不屑於等待欣賞,寧願隨著大海漂泊。
黃昏人靜,父母先回民宿張羅晚飯,明理和明柔日常吵架,不知道打鬧到哪裡去了。
容傾環抱著林少安,安靜地坐在沙灘上,用防曬輕紗籠罩著她,她們一起看著潮漲潮落,看著夕陽慢慢灑在海面,陽光暈染在細沙上,把沙灘都染成了粉色。
可能是椰子水也醉人吧,容傾的聲線,比平時更加低啞嬌柔,在她耳邊緩緩而至:“漾漾,看懂了嗎?這就是‘殘日漾平沙’……”
林少安扭著腦袋,看了眼離自己很近很近的容傾,再回頭看了看夕陽,覺得自己徹徹底底地看懂了,即便還無法用言語描繪,但這世上很多東西,本來就是隻可意會的。
“嗯!我喜歡沙灘,也喜歡大海!”
她揚了揚笑眼,迎著風。
容傾低了低下巴,磕碰在林少安的小小肩膀上:“那以後每年我們都去看海吧,這個世界,還有好多好多海域,好多好多沙灘……”
“嗯!!”
林少安幾乎在用吃奶的勁答應著。
只是,容傾的眼裡似乎還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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