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除了必需品,她沒有帶走太多東西,但容傾送給她的小尖頂帽和圍巾手套,她一樣都沒落下,如今自己戴不了了,就戴在了小熊頭上。
入睡前,她抱著手機盯著通訊錄看了很久,一遍遍反覆翻看著從前的短信,期待著跳出新的信息。
可直到九點,她都沒有等來容傾的電話,她以為容傾至少會發個短信問問她是不是到家了,關心一下家裡人對她好不好。
等到快十點的時候,還是明媽媽打電話來關問她:
“少安啊,家裡怎麽樣啊?你明姐姐一收到你的消息就去把容傾接回來了,她現在已經回房休息了,別擔心啊。”
林少安愣了半天,才乖巧答應:“嗯……謝謝明媽媽,我也很好,你們放心。”
掛斷電話以後,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丟了手機抱著小熊,把自己悶進了被子裡。一邊抽噎著,一邊斷斷續續低訴著:
“我再也不喜歡傾傾了……”
在新家的前兩個月,她過得還算容易,卻並不開心,她總會想起城南的那個小家。
小學階段最後一個六一兒童節,明媽媽容爸爸發短信給她送了祝福,她禮貌回應了。明柔給她打來了電話,她也接下來聊了半個小時。
只有容傾的未接來電,她沒有回。
可小孩子的慪氣又能堅持多久?等到半夜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打開了媽媽給她的新款翻蓋手機,下載了手機□□,登陸了從前明柔幫她注冊的帳號。
備注“大可愛傾傾”的頭像是灰色的,家庭群裡也沒有人說話。
她又不死心的打開電腦,點進容傾的空間,生氣地把容傾農場的菜全給偷了,還“指使”自己的寵物,把容傾的寵物揍了一頓。
明明知道這些菜都是她自己幫容傾種的,寵物也是她幫容傾養的,容傾忙得根本都不會看一眼。
她就像個自娛自樂的小醜。
直到十一點五十九分,發呆看了很久的頭像忽然亮起,嚇得她立馬把自己的狀態改成隱身,誰知道窗口一震,一條語音發來。
她心裡一跳,搬著厚重的筆記本電腦一並埋進了被窩裡,把聲音調到最小,趴著身子把耳朵湊到電腦邊,鼠標點了一次又一次。
低柔迷人的聲線,帶著一點點無奈的寵溺和倦意,連綿著入了心坎:
“節日快樂,臭小孩……”
那天晚上,她在不知道反覆聽了多少次這條簡短的語音後,趴在電腦邊上慢慢睡熟,那是她兩個月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
離開容傾的第一個暑假,她坐在窗前翹首以盼,以為容傾會來看她,以為容傾會接她去看海,可從七月初等到八月末,都沒有等來容傾的消息。
她不明白容傾為什麽不來找她,是因為那句話生氣了嗎?還是因為自己沒有主動打去電話。
可幾個月的時間下來,她一面埋怨著,一面又對容傾發來的中秋祝福置之不理,她覺得那些話太官方也太冷淡了,就只有一句:
“漾漾,中秋快樂。”
出於報復,她當天就給全家人回寄了同城快件,每個人都有一張百字的長篇賀卡和一盒巧克力,唯獨冷落了容傾。
她不僅沒有給容傾包巧克力,還給了她一張最單調的卡片,上頭還只有寥寥幾筆:
“嗯,同樂。”
這年冬天,依舊雪落紛飛。
林少安抱著她提前一晚做好的生日蛋糕,一個人冒著大雪狼狽地轉車六個半小時,從城北到了城南。
一路上遇到追尾堵車,拋錨打滑,跌跌撞撞,餓得昏天黑地,終於到了容傾家門口。
她把蛋糕和捧花偷偷放在了容傾家門口的桌子上,想了想後,不甘心地打開蓋子偷吃了一口,悄悄說了句:“生日快樂,傾……不!容阿姨!”
她按了兩下門鈴,就氣呼呼跑進了電梯,冒著大雪頂著已經昏暗的天色,一路頭也不回地趕回了城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生氣,明明容傾什麽也沒做。可就是因為容傾什麽也沒做,她才更生氣。
她就像背轉身抱臂生悶氣時的小泥巴一樣,沒人哄,又不甘心,就用這樣的方式,時不時回身拿貓爪在容傾心頭抓撓一陣,表達心頭的不滿和抱怨。
她想,她沒有原諒容傾,她只是為了不負依然留在生日蛋糕上的那句——
“生日快樂,歲歲‘安’在”。
可是,那個大人或許什麽都沒有察覺到吧。
容傾當天沒有回復她,一直到半個月以後,才發來一條語音:
“小朋友,我前段時間一直在出差,今天剛回家。對不起啊,你送的蛋糕都壞了,不過花我都把它們做成乾花收藏了。謝謝你記得我的生日。”
她隻覺得心裡酸酸的,就冷冷回復了一句:“沒事,丟了吧,反正都是外賣。”
十三歲生日的時候,她收到了容傾給她寄來了一本相冊,裡面裝滿了前幾年和家人一起旅遊的照片。在相冊的最後一頁,只有一行瀟灑秀麗的手跡:“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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