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壞人嗎?”
她其實想說,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容傾哼笑一聲:“當然。”
林少安又是一愣,呆在原地抿了抿唇。
小泥巴初生牛犢不怕虎,直接從她懷抱裡跳上了桌,邁著大步走了過去,嗅了嗅桌上的咖啡。
“不可以,”容傾忽然停下了正在敲字的手,柔白的兩指在那好奇的小鼻尖前輕輕一攔,而後把小泥巴抱到了額前,寵溺道:“小貓咪怎麽可以喝咖啡呢?”
她微皺著眉頭,連眼裡的笑意都沉下幾分苦澀,把聲音放得更輕,幾乎只是說給自己的聽的:“這種又苦又冰的東西,要離遠一點啊……”
林少安睜著一雙小圓月,又是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
“你叫什麽名字。”
倦懶的聲線忽然問道,微微下垂的眼睛依然看著面前的小貓。林少安便理所當然地以為她在問小泥巴的名字,心想著這個大人真奇怪,這裡不是魔法世界,貓咪又不會說話。
“小泥巴。”
出於好意,她決定替小泥巴回答。
“小泥巴?”
容傾疑惑地看向了跟前的小孩,鞋子、褲腿和衣角上都有泥點子,臉上還沾了米飯粒兒一樣的東西。
嗯,倒還挺合適。
她把小貓還了回去,抽了兩張紙,擦掉了林少安嘴角的殘渣剩飯。
“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以髒兮兮的,吃過飯要記得擦嘴巴,衣服也要整理清楚。還有,不許隨便跟陌生人說話,也不可以告訴陌生人你的名字,”低啞的聲線嚴肅地責備著她,隨後又補充道:“更不可以上陌生人的車。”
林少安懵懵懂懂,她平時能聽懂很多話,可是這樣的話,她第一次聽見。
好奇怪,有的話不是責備,卻像責備,有的話明明是責備,卻不會讓她覺得難過。
“可是明明是你先和我說話的啊,今天早上,是你先和我說話的……而且,我又沒告訴你我叫林少安。”
她還是暗暗不平。
“林少安?”
容傾怔住片刻,眼色一沉,轉瞬又忽然幾分明朗。
林少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抿著小嘴呆滯兩秒。小腦袋飛速想了想,覺得問回去才公平。
“那你叫什麽名字?”
“秘密。”
這個奇怪的大人好像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下次應該怎麽做。
“可是……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這不公平……而且我們見過面的,不算是陌生人了……”
容傾愣了片刻:“伶牙俐齒,這麽小就知道說公平了?”她忍俊不禁,眼睛裡暈開了幾分笑意,聲線也不禁柔和了幾分。
電腦裡郵件提醒響起,她便轉過身回看向屏幕,余光裡感受到小孩仍然不死心地盯著她看,就輕聲說道:“容傾。”
“嗯?”林少安歪伸著小腦袋瓜,眨巴兩下大眼睛。
容傾唇齒微微分離,再次補充道:“我的名字。”
“rong qing……”林少安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她不知道是哪兩個字,但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尤其是“qing”,念起來的時候嘴角會不自覺地微笑。
她看過很多書,比同齡孩子認字都要早,詞匯量也豐富得異常,因為媽媽很久沒有特地給她買“小孩書”了,她把能夠翻到的“大人書”也斷斷續續地看完了。
她的定義裡,有拚音和圖片標注的就是“小孩書”,只有密密麻麻文字的就是“大人書”。
“輕松的輕?”
“不是。”
“‘問渠哪得清如許’的清?”
容傾停頓下來,待著幾分驚異轉頭低眉看向林少安,勾了勾嘴角:“也不是。”
林少安又皺著小眉頭想了想,在小腦袋瓜裡找了個最符合眼前這個大人的形容詞。
“那是傾國傾城的傾嗎?”
她很久以前在電視裡聽到過這個詞,其實她也還不理解這個詞確切的含義,只知道可以是說人漂亮。
卻不想這一問,讓容傾眉梢一驚,笑容更濃鬱了幾分。
“是傾家蕩產的傾。”
容傾自嘲著,溫聲還遺留著笑意。
傾家蕩產?
林少安沒聽過這個詞,但書包裡有字典,老師教過他們查字典了。她把小泥巴放在地上,二話不說就取下書包翻開,抱起字典查了一通,很快找到了這個詞。
雖然意思還有些費解,但她又不是傻子。
“它們是同一個字!你不識字嗎?傾國傾城,也是這個傾!”
她皺著小眉頭,把傾國傾城四個字拉得很重很長,極力想證明自己剛剛用的詞沒錯。
容傾眉梢一驚,啞然失笑,那雙桃花眼裡宛若釀了醉人的酒,此刻馬上要溢出來似的。
林少安這才發現,容傾笑起來的樣子並沒有那麽嚴肅冷厲,飽滿水潤的唇會揚起好看的弧度,眼睛像四月的桃花一樣明媚動人。
可她不知道明明這麽嚴肅的事情,一直都很嚴肅的容傾為什麽要笑。她還太小了,才上了三個月的一年級,還經常缺課,她不知道的事情還太多了。
容傾又看了一眼時間:“好了小博士,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回家了?”大概是顧及到咖啡店裡不能大聲喧嘩,她的聲音始終放得很輕。
“我不是博士,我才剛上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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