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姐姐也注意到了自己,林少安才靦腆地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這個姐姐看起來也是小朋友,而且是笑著跟她說話的,不像學校宿舍裡那些不友好的大孩子們。
其實,和所有的小小孩子一樣,她很想和大哥哥大姐姐玩的。
容傾低眉看著林少安,笑而不語。
明柔早就聽說會有一個小朋友要跟著二姐姐回來一起過年,興奮了很久,她很小的時候就幻想著能有個小跟班了,於是有模有樣地撐著膝蓋,做出姐姐的樣貌,指了指林少安腳邊置放的貓咪包。
“那是你的小貓嗎?”
林少安這才一點點從容傾身後走出來,點了點頭。
“它叫什麽名字?”
“她叫小泥巴……”林少安繼續說道:“我叫林少安,小名叫漾漾,殘日漾平沙的漾……”
這幾天,她追著容傾問了好多遍:“你能再講一遍那個喜歡漾漾的詩句嗎?”
容傾每次都耐心地給她講述一次,夕陽落在海灘的景象越發具象,她記熟了這句詩,也越來越喜歡自己的名字。
十二歲的明柔面對著這副好像比自己更加老成的做派,疑惑不解地撓了撓頭:“哦……我叫明柔,柔就是溫柔的意思,因為大姐太凶,爸媽希望我溫柔一點……”
虛掩的大門又一次被推開,明理提著大包小包風塵仆仆的趕來,正好聽到這兩聲對話,手頭東西還沒來得及放下,鏡片下已經釋放出濃烈的殺氣,瞪著明柔靜默不語。
容傾見狀,趕緊推了推兩個小孩:“那個……漾漾,去和爺爺奶奶打招呼吧……”
明憲初聽到響動,最先迎上來,彎腰慈笑道:“哎呀,林少安小朋友呀,歡迎回家!”
林少安被熱情嚇到,含著下巴不敢吱聲。
“漾漾,這是我的媽媽,你要叫明奶奶。”容傾介紹道。
“嘖!什麽奶奶?我有這麽老嗎?”明憲初一臉嫌棄,順手往容傾身上輕拍了一掌。
林少安看見那一巴掌拍上去,就連忙岔開手腳,站成一個大字護在容傾面前:“不許打傾傾!”
明憲初頓住,哈哈笑出了聲:“真了不起,還知道護你容阿姨呢!”
林少安皺了皺小眉頭,回頭看見容傾也在笑,才知道是自己誤解了,不好意思地縮回了容傾身後,捏住了讓她安心的衣角,乖乖叫了聲:“年輕奶奶……”
還年輕的奶奶,就是年輕奶奶了,她這樣想,她不知道容傾為什麽突然笑起來,大家都在笑她。
年輕奶奶又突然摟住了她,用力在她臉上親了幾口:“誒呀我們小少安真乖啊!嘴巴真甜!”
她呆滯兩秒,驚恐地瞪起了大眼睛,齜牙咧嘴地縮了縮脖子。
容傾笑得更大聲了。
與此同時,廚房裡跑出了一個伯伯,穿著圍裙舉著鍋鏟:“回來啦!”
容傾好不容易收住笑意,點點頭喚了聲:“爸。”然後又低頭介紹道:“少安,嗯……”,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讓林少安叫什麽合適。
林少安抬眼看去,憑著自己的感覺叫了聲:“伯伯~”
“哎!真乖!”容宗黎熱情答應,被明憲初瞪了一眼,又樂呵呵舉著鍋鏟轉頭往廚房回,跟林少安寵溺一句:“你們玩,伯伯給你做好吃的啊……”
“真是的!滿身油煙跑到孩子面前晃悠,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你在做飯……”明憲初還追著數落了一句,跟著進了廚房。
容傾笑著搖了搖頭,默歎著在外威嚴的“審判長”,在家裡還是這一貫怕老婆的樣子,心裡依然覺得溫暖。
她的母親明憲初,是清源所有新人進律所前都會注意到的人。因為在一眾照片裡,明憲初是創始合夥人裡唯一的女人。
母親是憲法初立那年生人,因此取名叫憲初。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名字,讓她和法律生了緣分。
明憲初執業多年,主要從事公司收購、外商直接投資等方面的法律工作,偶爾也涉及一些刑事案件。由於早年間代理某公司的兼並糾紛案時,對方律師非法竊取商業機密以至最後處三年有期徒刑,社會上便由此流傳開“明憲初正常發揮對面律師都得判三年”的誇張傳聞。
一大家子都是法律工作者,工作起來又都是幹練利落的模樣。因此律所裡不乏有人議論:
“這三個女人湊成一家子是什麽樣的狀態,光是想想就後背發涼。”
“笑死,沒事就打場模擬,老明一對二,連法官都有了!”
玩笑以外,又哪能想到脫下戰袍後的他們,也不過是聚在一起扯扯閑話打打撲克罷了。
目光回到兩個小孩身上,明柔聽見林少安和大家都打了招呼,氣鼓鼓踱步而來,點了點林少安的肩膀:“你還沒叫我姐姐呢!”
明理默默路過,冷笑一聲跟林少安打趣:“你就叫她妹妹,她名字就叫妹妹,家裡人都叫她妹妹。”
“大姐!你怎麽這樣啊!”明柔氣得直跺腳。
誰知林少安左右看了一下,居然一本正經地叫了聲:“妹妹。”
明柔瞬間無語。
明理頓了一下,驚訝地失笑,捏了捏林少安的腮幫子:“喲,這麽點大就知道在這個家該聽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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