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得又冒著雨,馬不停蹄地轉向律所。
為什麽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為什麽什麽事都要一個人扛著?
為什麽總要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擔心到了極致,就有了埋怨。
她幾乎覺得自己會忍不住對容傾大發脾氣,會不管不顧地把她從客戶面前拉走,質問她為什麽絲毫不考慮她的存在。
又或許,她只是想對自己發脾氣,只是想自問:為什麽我的存在,沒有讓她過得輕松一點。
所有的著急上火,憤恨埋怨,都在推開辦公室玻璃門的瞬間,全然平息了。
容傾仰靠在沙發一角疲憊地睡去,盡管妝容依然精致,紅唇仍然花一般點綴著她白皙透亮的臉。微蹙的眉心,緊抱的雙臂,還是暴露了她睡得不安穩。
助理輕手輕腳地收了會議桌上的幾杯咖啡,見林少安衝進來,連忙比了個“噓”的手勢,對著容傾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漾漾來啦?其他律師都回去休息了,容律說她要趕最早的航班回一個地方,就不回家了。”
容傾總是這樣,嘴上說著什麽都不放在眼裡,卻把什麽都揣在心裡著。嘴上從不關心任何人的死活,卻總讓剛入職場的新人早早回家休息。
“謝謝姐姐。”
林少安側過臉,掩蓋住在飛機上就哭腫的眼,禮貌點點頭。
她走到沙發邊,摸了摸容傾手旁還有些余溫的電腦,又摸了摸還沒有溫度還不及電腦的手,眉頭不禁一皺,趕緊把一旁脫下的西裝外套蓋在容傾身上,目光灼灼地看著那睡顏,百感交集了一路,此刻也只剩下心疼了。
“這樣怎麽睡得好,沙發那麽大,也不知道躺一躺……”
她低聲責備,坐下把容傾圈在懷裡,摸了摸懷中人冰涼的臉。
熟睡的頭顱,栽晃兩下後,也終於放棄了堅持,靠倒在她的肩頭。像找到歸宿一般,眉心的不安逐漸舒緩開來。
昏暗的房間裡,這樣近的距離,莫名讓林少安有些心煩氣躁,臉紅心跳。
還好容傾睡眠輕淺,剛靠得一個安穩就醒了,昏昏沉沉抬起頭來。
那雙桃花眼難得比她的視線低一點點,微微仰著頭望著她,滿眼噙著濕潤,迷朦的,疑惑的,又帶著些委屈的。
“漾漾……?”
她的嗓音還有些沙啞,身體還不受控地犯懶,不自控地依偎著女孩給她的懷抱。
林少安不知所措,雙手環抱著容傾的腰身不舍得松手。
於是倒打一耙,眼淚汪汪淌出,撒嬌似的埋怨著:“你什麽都不跟我說。”
容傾眉梢一驚,轉而又柔軟下來。
“用這種方式讓你知道,不是我的本意。抱歉啊……”
“我沒關系,就是不想讓大家議論你。”林少安軟聲回道。
“讓他們議論吧,”容傾挪了挪身子,靠回沙發上,倦懶地歎了口氣,仰頭看著天花板,松了眼眸:“過去那些事情,我早就不在乎了。”
“真是的……”林少安沉了沉眼,心想著怎麽出了這麽大的事,還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於是愈發心疼,她的傾傾明明可以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柔軟,明明可以在躺愛人懷裡撒嬌,明明值得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卻在她最美的花期,空等到了無盡的孤獨。
她迫不及待地要愛她,生怕再晚一刻就要凋謝。
“傾傾,已經到‘明天’了。”
“這一站結束了,讓我繼續愛你好不好?”
容傾倦意濃鬱的眼裡寫滿了茫然,像是一句也沒聽懂。
“嗯?”
西裝從肩頭滑落,攬在腰間,分清了襯衫和短裙的界限。
她渾然不覺自己帶著睡意的低啞聲線有多撩人,哪怕輕輕一聲兒。也渾然不知那襯衫扣走過的曲線,在連綿不斷的起伏下,早已經映入林少安的眼簾。
“我說,”
林少安停頓片刻,看著容傾仍然一無所知的樣子,衝動和報復心終還是擊垮了她的理智。
“她沒給你的,我都要給你。”
花堪折時直須折。
她俯身靠近,試探,親吻。
容傾沒有躲開,是默許了吧。
她扯走了容傾身上的“界限”,也把心裡那條深入骨髓的界限,連根拔起。
她想給容傾一生至此最綿長的吻,盡管她還只會停留在唇瓣輕吮,大腦的歡愉和刺激,都已經沸騰。
她大概理解徐書凝當初為什麽那麽不計後果。傾傾,的確太迷人了。
也的確太傻了。
不懂挽留,不懂推卸責任,還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算被遍體鱗傷的丟下,也只會收起滿目蒼涼,轉過她華麗的裙擺,自嘲一笑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恨不得把薄情刻在臉上的人,往往最深情。
她逐漸開始生氣容傾不懂疼惜自己,就越發放肆,吻到容傾忍不住落了淚,才心疼得柔慢下來。
是痛覺,終於讓容傾從朦朧的睡意裡清醒過來。睜開眼來,眸色顫抖了一瞬,紅唇下意識分離,低柔的聲線來不及流露,就再次被一抹柔軟封存,隨即而來的,是兩端的電流雙向奔赴,飛速聚攏,終於觸碰到一起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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