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少安不好意思地退開來,大腦還一片空白,又不想太尷尬,莫名其妙突兀地問了句:“傾傾,我回來有沒有很驚喜?”
容傾面色平淡,是不是盡興,是不是驚喜,都沒有顯露。低眉去拾起地上的大包小包,轉身時輕描淡寫一句:“早就猜到你會回來。”
“啊?”林少安回了神,連忙提起剩下的東西追上去:“怎麽猜到的啊?是不是妹妹告訴你了?真是的!那一點都不驚喜了。”
容傾回頭偷看一眼她憤憤不平的樣子,笑而不語。
林少安努努嘴,還是趕緊想著家裡托付她的事,一個個包裹介紹著:
“這些是明媽媽讓我給你帶的中藥,說是調養胃病的。這一袋是年夜飯,有大蝦,餃子……我還從懷安給你帶了仙女棒的,忘了它上不了飛機了,只能讓明媽媽買回去了。”
容傾聽到這,神情才微微一改,低聲問道:“他們……還好嗎?”
林少安盤腿坐在茶幾邊地毯上,把先前打包好的飯盒又一個個打開,迎著撲鼻香味,平靜道:“主要負責人判了三年,煙花廠查封了,只剩下這些仙女棒,也沒人敢拿,我就全抱走了。”
容傾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到林少安身邊跪坐下來:“我聽同事說,有個姓林的帳戶給他們捐了錢,分擔了一些賠償。”
“是啊,肯定是清歲姐姐嘛,大明星最有錢啦。”
林少安語氣虛張,眼神閃躲,明顯一副撒謊的樣子。
容傾不為所動,問她:“給受害者捐款的大有人在,誰會去給‘施暴者’捐錢?”
林少安沉默了。
容傾思索片刻,握下她的手,看著那細膩的小手又被懷安的農活磨出了水泡,指關節處還有手提袋的勒痕,想到剛剛拿著大包小包每一個都不算輕,就幾乎描繪出這幾天林少安四處奔波的完整景象了。
她心疼不已。
“這些錢對你來說不是小數目,存了很久吧?”停頓片刻,又道:“漾漾,謝謝你。”
林少安低著頭沉默許久,才解釋道:“傾傾,其實我這麽做也不全是因為你。我就是覺得,他們如果法律意識強一些,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是我們普法工作沒有做好,我有點自責。”
容傾欣慰一笑,捏了捏林少安的鼻子:“小朋友,當律師的這麽有良心,會很累哦。”
“那你累嗎?”
林少安不假思索地抬頭。
容傾遲疑片刻,而後隻笑了笑,摟著林少安的肩側了側頭依靠上去,嗅著她脛間帶來的家裡的香薰味道,看著滿桌讓人心裡幾度酸軟的佳肴,聽著電視裡又重播起了家人看過的春晚,隻覺得心重或不重,累或不累,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林少安會不遠萬裡,把家帶給她。
她後知後覺,其實林少安今夜會趕回來,不是最浪漫的。最浪漫的是,長久以往她給她的安心,居然能讓她毫無征兆的去相信,林少安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度過這個除夕。
就像在得知有人給“黑心煙花廠”捐款的時候,其實戶頭是保密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誰,卻在第一個瞬間,就篤定了是林少安。
所以這個小孩能緊緊拿捏住她的心,並不是靠得幾次激靈,而是常人所不能及的,長情的浪漫。
深夜,萬家燈火也逐各熄滅,林少安依然呆頭呆腦看著春晚,樂得咯咯直笑,時不時從電視反光裡偷看一眼靠在她肩頭的容傾。
她覺得好幸福,從來沒有這麽幸福過。所以哪怕今年的小品不太好笑,她也笑得很大聲。
容傾有些扛不住睡意,蜷在柔軟的沙發裡找不到支點,終還是靠進林少安肩膀裡。
“漾漾。”
“嗯?”林少安叼著塊小熊餅乾,傻乎乎回頭,含糊不清問了句:“困了呀?”
容傾攬著她的腰,軟在她懷裡,睡眼惺忪地望著她,桃花眼裡閃過一抹壞笑,下巴微微一抬,從她嘴裡咬走了餅乾,輕閉上眼慢慢咀嚼片刻,帶著幾分撒嬌意味,聲軟又驕傲地命令她:
“下次,早點回來。”
林少安心頭不明不白一陣風吹,容傾這樣和她撒嬌好像是頭一次,又好像不是。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像此刻這樣的心動,能追溯到回憶裡任何一年的任何一天。
她還以為,容傾不會像她一樣粘人,不會像她一般舍不得,也不會像她一樣想念。
她有些委屈的埋怨:“女人善變……你昨天還叫人家別回來了,我說我手機沒電,一晚上沒聯系你,你也信,一句消息都不給我發。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想我。”
“嗯……”容傾拉長聲線,慵懶地伸了伸腰,又睜開朦朧的眼看向她:“一點點吧。”
“只有一點點?”林少安皺眉。
容傾笑意盈盈:“那……兩點?”
林少安皺眉抱住雙臂,撇過身去,努著嘴道:“那我兩點半,不能再多了。”
容傾失笑,從身後抱回了她,親了親她的臉頰:“傻瓜……我想問問你的,沒好意思。”
“為什麽啊?”至少打直球的林少安不能理解容傾的糾結,回頭滿眼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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