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她還是道了歉:“我只是為了我自己的私心而已。”
容傾抬眸,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懂林少安的心思。
林少安也抬頭對望著她的眼睛,堅定地捍衛著她人生最重要的原則。
“因為,傾傾就是傾傾。”
容傾心口忽然一陣衝擊,眼隨心潮,濕潤了。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林少安還是個蹦蹦跳跳的糯米團子。而如今眼前本該熟悉的面容,因為那些和印象中不符的成熟,變得陌生起來。
她不知道那雙機靈的月牙眼,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溫婉又靈動;
不知道那一到冬天就因為靜電炸毛的細軟發絲,什麽時候變得如墨如瀑。
更不知道那桀驁中總帶著疑問的神情,什麽時候開始,看自己時,變得那麽溫柔而富有愛意。
這種全心全意的溫柔,這樣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愛,她何曾感受過。
她頷了頷下巴,把這一瞬間的心亂,歸咎於剛剛手機裡的工作過於惹人煩心;歸咎於那些在心理醫生面前也難開口的舊痛;歸咎於那些日日夜夜的孤獨瑣碎,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積壓得讓她喘不過氣。
歸咎於她也是俗人,她也會脆弱,她也會為這份獨一無二的偏愛動容。
無可厚非的是,上了點年紀的人總是更好面子。她一笑而過,沒有表露分毫。
午後,容傾拿著那束手花,在田野邊走走停停。林少安在後頭跟著,沒忍住悄悄打開手機相機,想記錄下幾張照片,就被容傾奪了過去。
“啊我就偷拍一張!”林少安嗔怪撒嬌。
容傾冷不丁一句“不可以”,就把她的手機收進了自己包裡。
後來她們坐在小山坡上等著日落,沒有手機的林少安,只能名正言順地回過頭來凝視容傾,看夕陽染紅了她的臉頰,晚風吹動了那卷盈的發絲,看她的紅唇漸漸揚起,看她的眸中水潤。這些細小的浪漫,無一不點點浸透著她的心扉。
她好像又愛她多了一點。
“傾傾,抱抱。”
她早就忍不住想去擁抱。
容傾轉頭看向她,微微驚挑的眉梢柔軟下來,笑著敞開懷抱迎接她。但林少安搖了搖頭,反把容傾摟入了懷中,讓那淡淡發香枕在自己肩頭。
“說好了的,這幾天換你做小女孩哦。”
她揉了揉容傾的頭,用下巴蹭了蹭那香軟的發。
容傾本渾身僵持不適,卻也在她這句話中找到了歸屬,放松了身體,安然地享受著女孩給她的懷抱。
她知道自己不該有那些幻想,卻奈何不了溫柔。
小河流水,雲海人煙,在這隔世的景色裡,她才敢把自己片刻的帶進愛情裡。她才敢給自己一個機會,哪怕是在腦海裡。
她想攬過愛人的腰身,她想親吻愛人的香唇,她想依偎在愛人的頸窩裡,任由淚水顆顆掉落濕潤了衣襟,也要訴清這些年的寂寞。
可是她什麽都不能做,甚至不敢想為什麽她所有的幻想都和林少安有關,即便在心紙上打草稿,她也隻敢用“愛人”籠統的代替她的女孩。
等夜幕降臨,她的夢卻醒了。
她的思緒不敢再遊離一步,哪怕明知法網不及心魔,也要在幻想的世界裡捍衛著公序良俗。
“走吧,太晚了。”
她借口起身,又恢復那個從不期待的模樣。
林少安跟著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又替容傾拍拍肩頭的枯草,抬手摘掉栗色發絲上,不知道從哪棵樹上掉下來的花蕊。
她不知道自己看容傾的眼裡全是蜜糖,膩得讓人無措躲閃了目光。
容傾在她肩頭靠了很久,即便她們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也很滿足了。
“傾傾,都這麽晚了,我們騎車回去安不安全呀?”
她只是想跟容傾說說話,隨口一問。不料容傾冷冷回了她一句:
“不安全。”
林少安腳步一頓,挑起了呆愣的眉毛。見容傾不禁哼笑一聲,她才知道自己又被逗趣了。她相信容傾敢帶著她上車,心裡一定是有數的,便毫不猶豫地跟著她。
此時的她也沒想到“不安全”真的會應驗,還是以這種哭笑不得的方式……
路燈下,容傾不守規矩地把機車開進了大學城,吸引了好多學生的目光和驚歎,最後被某個附中的保安大爺罵罵咧咧追了一路才不得已停下來。
“你們!你們!”大爺氣喘籲籲地揮著報紙擰成的棒跑來:“哪個學院的!在校區裡頭這麽搞,我們這裡還有高中你們不知道啊?撞到學生怎麽辦呐!”
“爺爺,我們有分寸的,開得很慢的。”林少安辯解道。
“開得慢也不行啊!這這這……這車!還有你!你看看你這頭髮!年紀輕輕的化這麽濃的妝!嘖嘖嘖……學生證拿出來!我倒要看看哪個學校,搞這麽高調……”
林少安一愣,指了指容傾一本正經道:
“爺爺,她都三十二歲了。”
話音未落,就覺著身旁一股寒意,扭頭看去,容傾果然低著眼陰沉沉瞪著她。
隨即,又被大爺噴了一臉唾沫星子:
“糊弄鬼呢!你以為我不知道是吧?現在的小孩子一個個都吃激素長大的,個子衝得天高,打扮得又都時髦……”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