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無數個瞬間,這孩子和她非親非故,居然就因為一個偶然的相遇,無條件的相信著她,依賴著她,疼著她,愛著她,也成為了她的羈絆。
所以才會心生落寞吧,這世間唯一獨屬於她的,終有一天,會被別人搶走。
她看著林少安,眼低的笑意越來越柔軟,越來越溫柔,漸漸的,水潤起來。
“你這麽可愛,總有人會為了你回頭的。”
那聲線有些低啞,像隱忍去了許多。林少安懵裡懵懂地被摸了摸頭,眼裡的燈光一閃一落,灼灼生輝。再想看清容傾的臉,那人已經起身去櫃台結帳去了。
喧鬧過後,兩人告別了好友,散步回住所。
一前一後走著,林少安這次沒有緊跟在容傾身後,落了很遠,小小的身影走走停停,沒兩步路就蹲下從地上撿起些什麽。
容傾偶爾回頭看她,眼裡無奈的笑意裡,又滿滿疼惜,不急不慢地等著她。
“傾傾!”
路燈的光團一簇一簇的,林少安從光影下跑過,臉上忽明忽暗的,踩在石板路上的聲音一點點靠近,停在光束下,停在容傾跟前。
那笑容明亮得惹人疼愛,睫毛被灑下的光輝映襯得忽閃忽閃的,眼睛裡星河璀璨。
“你看!”
容傾望著那一點點張開的手心,疑惑著微微蹙眉,轉瞬又豁然明朗。
是一朵金燦燦的銀杏葉做成的玫瑰。
“怎麽樣?!現在是夏天,葉子好多都還是綠色的!這些我找了好久呢!送給你!”
容傾有些出神,抬眼看了看林少安,那雙月牙眼裡果然充斥著欣喜和激動。像是晚風吹進心扉,落葉在心尖上隨風而過,弄得渾身酥麻。
她要強地側過臉去,一卷長發從耳根落下,遮住她明豔到人人都覺冷厲的妝容,也遮住了她在一瞬間被俘獲的歡喜。
不想為這點小小的驚喜傾心,奈何心如酥糖,一碰就碎,惹得滿腹清甜,昏擾人心緒。
原來自己還是喜歡浪漫的。
林少安趁機繞到背後環抱住她的肩膀,把玫瑰遞到她的面前,晃了晃身子撒嬌:
“傾傾,你喜歡嗎?”
容傾無奈一笑,延緩了幾秒才驕傲地輕嗯一聲。
林少安便又問:“也喜歡我嗎?”
容傾失笑哼哧,回轉身點了點她的額頭:“傻。”
林少安只是順著心意,又抱了上去,貪戀著容傾的體溫,和她頸間的淡香和白柔。她恨不得把鼻尖唇峰都湊上去吸嗅輕蹭,又怕冒犯了心愛的人。
小小的她,也曾無數次自問對容傾到底是不是愛情。直到懵懂的心蕩漾著,拉扯著無知身體靠向容傾,她才敢確信。
愛一個人的感覺,就是無時無刻想擁抱她。
況且,她沒有選擇的。
不是容傾,也不會是別人了。
這世間或許萬物都有它本來的順序,浪漫的人持著愛情的詩篇,去偶遇相逢相知的人。
可對於她的小世界而言,是先有容傾,才有的愛情。
愛情太大了,把她小小的心臟填滿了也裝不下,才總是忍不住表露,從本能裡,從話語裡,從擁抱時也忍不住抬頭偷看的眼光裡。
看著看著,真心話便不經意間流露:
“可是傾傾,我好喜歡你啊。”
容傾身隨風動,在某個無意間踩碎了一片落葉的瞬間,心軟了。
沉默許久後,林少安才聽到容傾低語一句:
“喜歡我,可是會倒霉的。”
那語氣聽起來像是玩笑,細細琢磨下來,卻又覺得苦澀。
林少安心裡莫名一顫,歪了點頭想看清容傾的神情,可容傾低眉看著花,睫毛擋住了那雙眼,她什麽也看不清。
外人眼裡的容傾,或是嫵媚風情,閱人無數。又或是個總和陰暗交涉的冷血女人,即便走過最慘烈的戰後瘡痍,也要帶著最明豔的紅唇;即便有人死在眼前,也隻輕蔑一瞥。
只有她知道,容傾是如水夜色裡靜謐皎潔的月,把最柔和的光亮給了很多人,卻把自己弄得孤獨,遙遠,又冰涼。
從前她隻想做她身邊最亮的那顆星,僅此而已。
可是,忍不住的。
當一個你那麽那麽愛的人,花了那麽那麽多心思去琢磨的人,親口告訴你她的落寞,怎麽能忍住不去擁吻,不去告白。
她想從正面擁上去,緊緊摟著容傾的腰身,依戀著她懷裡如初的溫度,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告訴她她有多值得被愛。
可話到嘴邊,才發現真愛最難表述:
“傾傾,其實我……”
“開玩笑的。”
容傾輕笑一聲,轉身從她身旁走過,踏著輕快的跟鞋聲愉快地上了樓梯。
林少安追望著,暖色柔光下,她看見那總是滿不在乎的人,惜玩著手裡的“玫瑰”,在樓梯轉角處,轉身顯露的桃花眼,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松下一口氣,歎出那些還未能開口的遺憾,輕快跟了上去。
“今晚我要抱著睡!”
“休想。”
轉眼第二天的清晨,校園裡還不見抱著書趕路的學生,一陣笑語劃破了晨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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