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眼底疑惑逐漸轉為溫和:“沒事。”
林少安努了努嘴,不想把自己的心頭愛和別人分享,拉著容傾的包帶,一起到樹蔭裡坐下,岔開話題道:“傾傾,你和明姐姐讀書的時候,也在這裡軍訓嗎?”
容傾環視了一遍操場,一磚一瓦已然都換了新,看不出什麽從前的樣子了,想到和這些孩子的間隔,心裡頭第一次為年齡生出了悵然。
“嗯,我當時沒有參加軍訓,不過主校區只有這一個大操場,應該是這裡。”
“嗯?傾傾沒有參加軍訓?”
林少安歪了歪頭,另外兩個小孩的目光也好奇湊了過來。
容傾淺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醫生建議不要做劇烈運動。所以他們軍訓的時間,我都在圖書館裡看書。”
“哎!美女果然都體弱多病啊……”顧岑雙手抱頭仰靠身後老樹,感歎。
“嗯……也有例外吧……”易小雯默默看向斜對面教官堆裡的薛安宇,越發覺得她特別。
只有林少安不聲不響地凝視著容傾,眼裡的晴天逐漸變得陰晦。
她心疼容傾身體柔弱,心疼容傾從一開始就和熱鬧分離。
她知道除了有目的的奮發圖強,圖書館更多時候都像個儲存悲傷的地方,讓靈魂短暫的和世界隔離,就像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浩瀚裡,一半是充盈,一半是荒蕪。
如果有人陪她一起看書就好了,如果當時我就在她身旁就好了。
她這樣遺憾著。
“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平板支撐?你們軍訓還需要做這個嗎?”容傾轉過頭來問她。
林少安回過神,抿了抿唇,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易小雯再次沒忍住笑出了聲:“她是被總教官罰了,因為……哈哈哈哈哈,早上站軍姿時候風太大……哈哈……被……哈哈哈被吹跑了!”
她笑得不成聲,好一會兒才把話說完,容傾緊蹙眉認真聽著,也好一會兒才聽明白。
腦海裡逐漸浮現出林少安困難地逆風而立,皺著小眉頭繃緊雙腿奮力抵抗,最後還是無助被風吹到踉蹌的模樣。
眼裡真切流轉的擔憂,就逐漸化成笑意。
忍俊不禁。
林少安哼歎聲拉長,泄氣皮球似的嘟囔著嘴,低下頭扭捏地玩弄著容傾的包帶,又忍不住瞄了一眼:“你怎麽也嘲笑人家啊……”
容傾徹底失笑。
林少安無地自容。
片刻,一雙手輕輕揭開了她的帽子,容傾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包裡拿出了紙巾,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輕擦著額角。
容傾側臉微仰著下巴,細看著她的面容,手很溫柔,眼神更是:“看你滿頭大汗的,曬不曬?防曬霜記得塗了嗎?”
林少安心如鼓擂:“嗯……塗了……”
不知道是容傾手上的香味,還是紙巾上帶來的,她覺得好聞的很,不禁深吸一口,微微側過鼻尖觸碰,唇角無意間貼蹭到了容傾的手心。
容傾一頓,恍惚收了手。
她是故意的嗎?還是……自己的錯覺?
易小雯眯了眯眼,偷笑:“容律師,你這樣好像林少安的女朋友哦。”
揉蹙成團的紙巾,忽然從手心掉落。
集合的哨聲響起,她們短暫的松懈也順然恢復了緊張。林少安來不及多停留,語速加快到:“天氣太熱了,你回車裡吧!我還有一個小時下訓,到時候給你消息。”,說完,就和大家一起跑進了方陣裡,融入一片綠色迷彩。
容傾茫然點頭。
無端的顧慮,就像無意穿堂風,瞬間沒了蹤影。孩子們的玩笑而已,這麽敏感在意做什麽?
她默默自嘲。
等月色漸濃,她也帶著林少安和兩個室友小朋友飽餐過一頓,送回了寢室。
小女孩湊在一起難免嘰嘰喳喳的,看著她們鬧騰,她也不覺得紛擾,反而為她們的年輕動容著。開車回家的路上,也頭一次覺得身旁清淨得異常,就開了點音樂。
歌單自動跳到了一段林少安的錄音,是一段最近的自彈自唱。鋼琴聲響伴著少女輕柔中略顯稚嫩的音色:
“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I close my eyes and the flashback starts……”
英文在她的唇齒間緩緩流動,混雜著酥酥的氣泡感,像冬日裡喝下一杯加了脆餅乾的熱可可,一點點暖入心脾。
“I'll be waiting, all there's left to do is run,You'll be the princess and I'll be the princess,It's a love story, baby, just say yes……”
這樣耳熟能詳的老歌,容傾一下子就聽出了異樣。
林少安把原本的“Prince ”(王子),唱成了“princess”(公主)。
她趁著紅燈,倒回去又循環聽了一遍。副歌重複了兩遍,不會有錯的。在女孩的love story裡,沒有羅密歐,沒有王子。
只有公主,兩個公主。
紅燈跳動到路燈,身後車鳴聲催促。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第74章
碎片似的回憶, 隨著女孩的聲線在腦海裡浮現拚湊,來不及細想每一次天真,每一次童言無忌, 徐書凝從前的警醒就先一步攔在了前頭,把溫存和明朗撕扯得血肉模糊, 讓她什麽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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