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推開吱呀作響的門,和她上次來簽合同時候相比,辦公室裡有些雜亂,不少報表文件之類的堆在桌上,缺乏整理,鹿離還瞧見裡面夾著一兩個香煙盒。
桌子後面那位中年發福的經理倒是看上去一成不變,她一進去就看見對方笑眯眯的大臉。
“小鹿啊,坐。”
經理抹了抹自己半禿的頭,然後指著前面那張網布辦公椅。
“外面的傳言,你聽說了?”
“有人打假賽。”
鹿離點頭,語氣沉斂又帶著疏離,像是在兩人中間拉了層布。
“唉,作為戰隊經理,我肯定是相信大家的,但上面查得緊......”
經理往後一靠,試圖將外人幾乎看不見的脖子舒展開些,右手在桌子上似漫無目的地抓取些什麽,又停下來。
鹿離猜他是想找煙盒,但想起辦公室裡還有她這個女生在,就沒繼續。
只是那兩個在文件中露出一角的煙盒裡面似乎已經空了。
經理話說的不少,從戰隊的建立之初開始,又說到最近的挫折,雲裡霧裡,但反正是想表達戰隊發展的不易。
TQE原本只是個網吧戰隊,去年從城市爭霸賽打上來的,除了中單的小胖子,隊員其實換了兩三輪。
鹿離順著他的話點點頭——雖然沒什麽營養,但經理估計跟每個隊員都說了一遍,到她這已經第五遍了,她總得給個面子。
“”
經理的話兜兜繞繞,最後終於回到假賽事件上來。
“戰隊的資金本來就緊張,假賽的消息一傳,對於我們打擊很大。”
鹿離眉頭一挑,等著對方把話講明白。
“你和打野選手的合約本來就不長,俱樂部需要......提前終止其中的一份。”
“什麽?”
鹿離像是沒有聽清,再次反問面前的經理,眼神卻是銳利。
在這種關頭終止合約,少發他們兩個月工資的事先不談,根本就是想要把假賽的名頭往其中一人身上安。
等接觸合約的消息傳出去,俱樂部都不用聲明,外界自然就會認為被解除合約的成員和假賽脫不了乾系。
這幾乎是堵死了一位選手未來踏上職業賽場的可能。
對於假賽行為,聯盟令行禁止,圈內的粉絲也是深惡痛絕。
但架不住總有些人,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操控比賽走向,在場外的賭局中大撈一筆。
次級聯賽這樣的事情也許還不止一兩起,只不過TQE被曝光了來路不明的聊天記錄,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
“合約上明擺著寫的三個月,還有違約金。”
違約金比他們剩下兩個月的工資還高,當初就是為了限制雙方都不能提前解除,除非協商達成共識。
顯然,此刻她和任樂堯都不會跟對方講所謂的共識。
而且兩人的合約其實是綁定的,一旦解除,對方需要一起付兩份的違約金。
“不查清楚假賽是誰嗎?”
鹿離最後問經理一句。
“我們相信戰隊的選手......”
對方發黃的板牙開合,扯出難看的表情。
**
鹿離也皺著眉頭從辦公室裡出來,比起任樂堯沒好多少。
她生氣的是,對方寧願給高昂的違約金也要解除合約,表面說什麽相信選手,實際上就明擺著不想好好調查。
還說什麽資金緊張,等到付違約金的時候倒是不緊張了。
她和任樂堯當然不可能讓俱樂部隻解除其中一份,要賠就一起賠,加起來相當於得給他們多半年的工資。
只是假賽的解釋......
鹿離有些頭疼,俱樂部想把事情搞得不明不白混過去,他們成了頂包的受害者,以後指不定要背上假賽的名聲。
這時候,小胖子湊過來,問她經理說了什麽。
他挺好奇,自己進去的時候很快就出來了,經理也沒說什麽過份的話,怎麽到了任樂堯那就像炸了火藥般。
如今鹿離出來,看起來雖然也面色不太好,但女孩子嘛,起碼不會像自家打野一樣凶巴巴得看起來能給他來上一拳。
要說假賽,淘汰賽那場BO5鹿離和任樂堯發揮都沒毛病,上單好歹劍姬帶飛一把,他覺著前三把自己打得也還可以,可以洗掉嫌疑。
隊裡最離譜的肯定是ad——這會兒周奇從辦公室出來已經跑到不知哪兒去了,經理沒說,劉教練也沒攔他。
鹿離沒好氣地甩了他一句“解除合約”,去找訓練師角落裡自閉看手機的任樂堯談話去了。
教練劉誠就在一旁,聽見她說解約的事,霍然一拍桌子,上去找經理要說法。
雖然和鹿離也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但隊內有沒有假賽,誰有可能假賽,劉教練心中自然有所掂量。
他好不容易挖來的兩個人才,就這麽被經理拋棄了?
“那破經理也和你說解約的事了?”
任樂堯抬眼,見少女走到他身前,想說什麽又不開口的樣子。
他已經比剛才冷靜了不少,反正他來打職業最初的目的圖的就是個錢,這下對方一下得賠他差不多雙份的工資,還不用留在這受氣,沒什麽不好。
假不假賽的,自己心裡明白就行,大不了回到入隊之前——對職業避而遠之的那時候。
小胖子顧朝神不知鬼不覺又蹭了過來,像是來聽八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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