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蘇鬱影握著方向盤，趁著交通燈前側臉看少女一眼。

　　那天鹿離答應得太快，她都沒來得及勸兩句，少女就連演講時間都和校方定好了。

　　此時，鹿離在副駕駛座環著個藍精靈的抱枕，手裡捏著一會兒的講稿，還帶著些剛睡醒的迷蒙。

　　嘴裡念念有詞——同樣的開場白，蘇鬱影已經聽她低聲喃了好幾回，也沒往下繼續推進。

　　少女迷糊糊的“專注”被打斷，似乎反而清醒了些。

　　“我想去看看你以前上學的地方嘛......”

　　鹿離換了個姿勢，把身子稍微偏轉過來，眼角微微翹起，眸光熠熠。

　　蘇鬱影見那雙含笑的眼，心中微動，明白她的心意。

　　“其實等全明星回來也不急，我可以帶你私下去看。”

　　“讓進嗎？”少女微微驚訝。

　　A大是知名的文科985高校，但常有傳言校內的管理頗為嚴格，遊客和閑雜人等根本進不去。

　　蘇鬱影淡笑：“本來我和導員說一聲就好......”

　　鹿離小嘴微張：“你們輔導員權利那麽大？”

　　“那是三四年前的輔導員，人家現在已經當上書記了。”

　　“哦......”

　　鹿離明悟地點點頭，繼續背起稿來。

　　她倒是依舊不後悔接下邀請，堂堂正正在姐姐的母校開一場演講，和私下來遊逛校園的感覺，還是有些迥異的。

　　大概區別在於有種回娘家炫耀的類似情結，還是姐姐的“娘家”。

　　而且演講時間不長，上台能講個差不多二十分鍾就好，前兩天她沒打遊戲，花了些時間熬出來了稿子。

　　當然，這種她不擅長的事情，最後還得交給姐姐潤色一番。

　　不知將稿子又捋了幾遍，等少女抬頭再望窗外，發現路邊漸漸有了白霜。

　　她們原先在的s市剛剛入冬，如今繼續往北，不說天寒地凍，但前兩天看預報上是小雪，如今看來頗有些保守。

　　等到了A大校門下車，雖沒有紛紛揚揚的雪花，地面的積雪卻已經壘了一層，踩上去是咯吱咯吱的松軟。

　　蘇鬱影在這裡待了4年，早就摸清了這個月份的氣候，出門前就往車上擺了件羽絨。

　　如今披在了鹿離身上。

　　霧霾藍的鵝絨圍上一圈，少女纖妙的身材在雪景中多了些圓潤，蘇鬱影多看兩眼，聯想起剛剛車上的藍精靈抱枕——還差一頂白色的絨帽。

　　輕笑一聲，她把鹿離拉近A大的門崗前，把“藍精靈”的來意說清。

　　門口的保安大叔早就接了通知，揮揮手就放了行，只是臉上難掩詫異。

　　——兩人看上去就像是學校裡的學生，特別是鹿離，和大一大二的新生一般年紀，竟然就已經成了A大演講的受邀嘉賓。

　　以往，大多請的各行各業精英都是沉穩的中年人，三四十歲的教授他都得誇一句年輕有為，見這個小姑娘，保安大叔反而沒想出詞兒來......

　　進了校門的兩人可沒管身後的大叔依舊發愣，蘇鬱影在前，鹿離稍微落後一點，欣賞著校園的雪景。

　　輕飄飄的雪花偶爾還從空中揚落，不過兩人沒撐傘，就這麽漫步在校園裡，沉浸在這座銀白、肅穆的象牙塔中。

　　踮腳踏著廣場一側的石板路，在溫潤的積雪裡留下兩排深淺不一的腳印，少女忽地想起什麽。

　　她慢悠悠地轉身，開口：“你們這裡有沒有那種......約會勝地之類的？”

　　蘇鬱影愣了片刻，而後點點頭。

　　“在中心湖邊，你想去？”

　　鹿離眼睛可疑地眯起：“姐姐和別人去過嗎？”

　　蘇鬱影心底一動，原來少女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實話實說：“去過。”

　　鹿離眯起的眼睛猛然瞪大，明晃晃地照著她。

　　——當初蘇鬱影某次情話哄她時，說的她就是“初戀”。

　　“想什麽呢，當時社團活動，七夕在那裡愛心義賣......”

　　蘇鬱影攬過鹿離的臂彎，扣上掌心，發現這麽一會兒少女的手就凍得冰冰涼涼。

　　“社團？七夕還擺攤？”

　　“七夕賣點花和小禮品之類，多的是人買，那屆會長最懂把握商機......”

　　蘇鬱影勾著唇看她。

　　“所以你猜猜，什麽樣的人，才會這種節日還‘被’承包社團活動任務呢？”

　　鹿離轉過彎來，腦補出當時的校園裡一堆情侶，姐姐孤零零賣花的畫面，撲哧笑出了聲。

　　“你那是什麽黑心社團，快給我避避雷。”

　　“招協，當初還是個部長呢，親自上陣擺攤，那天好幾個部員帶著對象過來替我衝業績......”

　　鹿離樂不可支：“怎麽不去電競社？”

　　蘇鬱影攤攤手，表示自己那時候連人機都打不過，人家進去的都是“大神”。

　　“嘿嘿，可惜你那時候還沒認識我，不然有鹿式一對一培訓班，保準一個月就速成黃金大神。”

　　女主持笑而不語，腦海裡想的是少女每天早起在教室裡晨讀，背英語單詞的稚嫩身影，搖搖頭。

　　蘇鬱影一直覺得，她們當初的相遇，已經是最好的時機。

　　“要是那麽早認識你，後來說不定就沒法看見你剛開直播，收一個禮物就開心半天的時候了。”

　　鹿離臉色微紅，當初直播那段時間，畢竟是要和父母證明自己這條路能夠堅持走下去的，蘇鬱影的“投喂”的確是她的動力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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