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城乃榮雪宮必經之路。
這所謂的榮雪宮其實並非什麽門派,素來憐天下女子苦楚,若有所求皆可收留庇護。她們素來低調行事,不參與江湖紛爭,倒是與百曉樓一般,得以存在良久。
時素歡一扯韁繩,並不耽擱,繼續踏上行程。
她並未在白水城休憩,連夜趕路,只在黎明前隨意在郊外尋了棵樹休憩了半個時辰。終於在第二日日暮時分,趕到了榮雪宮。
她上回便猜到拒霜與榮雪宮關系匪淺,還曾為了血面書信一封予榮雪宮宮主,進那崢嶸幻境。如今在危急之際留了這張紙條,想來是料到了身有不測,自己一個小小的玄劍派人,無法尋到幫助。
她要相信她。
她只能相信她。
時素歡深吸口氣,勒住了韁繩,馬蹄高高揚起,心裡像是壓了千鈞重。眼底是沉然之色,如這日暮一般,即將落入無盡的黑暗。
她不知道除了相信拒霜,還能做什麽。
自己的力量如此微薄,將心愛之人丟入那龍潭虎穴,不知生死。
時素歡咬緊了牙關,下了馬,抬頭直視前方。
眼前是隔著一道天塹的宮殿。天塹之處只有一道長長的鐵索橋相連,一眼望去約有半百之長。無法縱馬,只能行走。
鐵索橋很窄,僅容兩人通過,時素歡將馬綁在樹邊,踏上了鐵索橋,耳邊傳來鐵索碰撞的悶聲,下面是濃濃的雲海浮蕩,望不見底。
眼前漸漸浮現出榮雪宮的輪廓來。
雪色萬千。氤氳的雪光照得整個宮殿如同白晝。浮雪覆蓋在殿頂與地面,銀白鋪天蓋地而來。而行走期間的,皆是一身白色衣裙的女子。
時素歡腦海裡浮現起風瓏說得話來:“榮之光,雪之華,舉世無雙。”
只是她無心欣賞。
方至一半,便有喝聲傳來:“來者何人?!”
時素歡不安地捏緊了腰間的魚靈劍,這劍拒霜離去前重新插回了劍鞘之中,上面似乎還沾著那日未褪的血氣。
她朗聲應道:“玄劍派時素歡,求見宮主。”
“所為何事?”離得近了,那鐵索盡頭的兩個女子便映入視線,皆是一身白裙,綁著兩指寬的白色額束。
時素歡想起離去前瓏姐姐同她說的話:“這榮雪宮現任宮主白纓,繼位不久,年紀比你還小些,處事倒是溫和。宮中四位使者,分別為鬼判、落奎、紅葉和聽風,額間系一帶,性格不一。尤其是那鬼判,深受宮主信任,又比她年長,聽聞很多事都是由她在處理。在這江湖之中,要想護佑一方安寧,必有其過人之處。你此番前去,務必小心。”
見這裝扮,應是其中兩位使者,倒不像是鬼判。
見狀,時素歡略一沉吟,便抱拳道:“兩位姑娘有禮,請問如何稱呼?”
兩人見是女子,神色倒是溫和,其中略嬌俏模樣的女子笑了笑:“紅葉。”
身旁清瘦的另一個人也跟著丟下話來:“聽風。”
“原來是紅葉使者和聽風使者。”時素歡行了禮,恭敬道,“此行我為拒霜之事而來。”
本以為聽到拒霜的名字,對方會認識,沒想到兩人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誰是拒霜?”
時素歡怔了怔。
她剛要踏前,鐵索便一陣晃動,隻好停下腳步,疑慮道:“你們……不認識嗎?”頓了頓,“應是宮主相識。”
“宮主相識,我們怎會不知?”紅葉使者捋了捋頰邊垂落的發,似是覺得好笑,“宮主尚年輕,我們也算看著她長大,她連榮雪宮都未出過幾回,認識的人屈指可數。”
時素歡想到那封信,猶豫了下又道:“她穿一身緋衣,容貌傾城,江湖人稱芙蓉嬌……”
話音未落,她便看到兩人臉色微微變了,紅葉使者臉上的笑容隱了去,彼此對視了一眼。
“不認識。聽風抽出了腰間的劍,神色繃了緊,“請姑娘速速離開。”
時素歡意識到了對方是在撒謊。
那神情在聽到芙蓉嬌的稱呼時明顯不像是不認識的。
她自然不會退,不但不退,反而往前又踏出一步,正色道:“兩位使者知道,對不對?”
“嗤。”紅葉話語帶了幾分不屑,“芙蓉嬌自是有所耳聞,江湖上風流軼事不少。我們榮雪宮可不認識這種人,莫要亂攀關系。”
時素歡眉頭皺了皺。
她差點忘了,拒霜在江湖上名聲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很差。難怪說拒霜沒反應,說起芙蓉嬌來倒是有了——敢情是嫌棄。
想到這,時素歡心裡一堵,抿了抿唇,壓著聲音道:“聽聞你們榮雪宮憐天下苦女,難道都是假的嗎?”
“那也得分人罷。”紅葉撇了撇嘴,“榮雪宮素來厭惡薄幸之人。”
“她不薄幸。”時素歡加重了語氣,反駁道,“你們又不了解她,怎可如此下定論,這公平嗎?”
紅葉只是冷笑,反問道:“這位姑娘,那你覺得自己又了解她多少呢?”
時素歡話語一滯。
最近樓上裝修!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碼字全憑毅力……頭都要炸了。
好難……
第88章
腳底是翻滾雲海。
鐵索橋高懸其上,如橫隔天與地的枷鎖,將塵世紛爭鎖於其後,余下眼前如仙境般的榮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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