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厭惡這呂護法的行徑,但不得不承認這處呂宅確實精美雅致。
“兩位姑娘便在這裡歇下,如有所需可喚人準備,晚飯稍後便送過來。”說完,男子正欲離去,便被拒霜喚了住。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男子說話極為有禮:“公子不敢當,不過是先生的一名弟子,承蒙先生厚愛,賜名青竹。”
時素歡皺了皺眉:“你可知你口中的先生是坤龍教左護法,做了許多惡事?”
青竹神色不變,依舊溫和道:“先生確實是坤龍教護法,卻也是在下的先生,至於所謂的惡事,兩位姑娘許是有些誤會。先生人極好,兩位不信的話可以同府上任何一人打聽,沒有一個說先生不是的。”
時素歡隻覺得這一切都荒唐得不似人間,還想說幾句,被拒霜輕輕扯了扯衣袖。她抬頭望去,見對方朝她搖了搖頭,隨即道:“沒什麽事了,你先下去罷。”
青竹行了禮,退了出去。
看得人好少……(流淚)
第37章
雖是客房,布置卻依舊清雅,入門便是一張竹案,上面擺放著紫砂茶具,有茶香四溢。再往裡走是別致的屏風,上面畫著水墨山水,端的是曠達悠遠。最裡面自然是床榻,床沿還雕刻了栩栩如生的蘭花。
“哧,”時素環輕扯唇角,“盡折騰這些,假模假樣。”
等等……
時素歡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麽,猛地瞪大了眼。
怎麽只有一間房?
她倏地轉身,想去尋離開的青竹。
“你去作甚?”
時素歡沒有理會,徑直拉開門喚了附近的丫鬟詢問。
“這……”丫鬟神色有些為難,行了禮,“先生素來喜清淨,宅上隻設了兩處客房,除了兩位姑娘待的這處,另一處已經住了客人,實在是不好意思。”
時素歡臉色驟變。
“無妨。”拒霜從身後探出來,笑著道,“我與素歡感情甚篤,以往也住過一處,你忙去罷。”
房門重新被闔上,時素歡沉著臉,一語不發。
“怎麽,不樂意與我同住?”說話間,拒霜已經在竹案邊坐下來,正給自己斟了茶,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
時素歡沒理會,隻問:“你知那玄衣男子是呂霆的人?”
拒霜哂笑:“我又不是神算子,如何知曉?”
“那你為何隨他前來?若是真入了甕,便是插翅難逃的鱉了。以你我的功夫,未必不能殺出一條血路。”
“什麽鱉不鱉的,難聽。”拒霜擺了擺手,拿眼角瞟她,“你這小丫頭,滿腦子怎麽盡是打打殺殺的?能不用武力解決的事,便不要使用武力。那將軍出手不凡,卻並非要人性命,否則那矛就不只是衝著馬去了。既不是要我們性命,又無法當街言明,思來想去,應是受人之托,瞧一瞧也無礙。”說著,她攤了攤手,“你看,這不是要找的人主動送上來了嗎?”
“我瞧著呂霆古怪得很。”時素歡沉吟。
拒霜卻沒接她的話,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時素歡皺了皺眉,沒動。
“過來呀。”拒霜催促道,略微加重了語氣。
時素歡猶豫了下,方才不情願地挪了過去,在另一邊坐下來。
拒霜伸手去拉時素歡的手,後者立刻縮了回去,將手背在身後,戒備地看著她。
“我看下你的傷口。”拒霜無奈地搖了搖頭,“怎的,我難道會吃了你不成?”
“傷口無妨,我……”
不等時素歡說完,拒霜忽的傾身過來。
芙蓉花香飄散,對方貼得極近,時素歡的身體猛地一僵。
背在身後的手被抓了過去,拒霜這才退開身體,將對方攥緊的手指掰開,露出包裹在虎口的紅紗。鮮血已經將紅紗浸透,染得手心血漬斑斑。拒霜將那紅紗一點點解了,口中道:“纏得久了,會與血肉長在一起,到時候再弄就疼了。”
時素歡臉頰微熱,想要抽回不適的手,卻又生怕對方依依不饒,隻道:“我自己來就行。”
“何必客氣。”說話間,那紅紗被解下來丟在一旁,拒霜濾去茶葉,沾了清水將那些血漬一點點擦淨。
指尖滾燙,時素歡緊抿著唇,耳根處漸漸染了紅。
這些年在玄劍派習武,受傷是家常便飯,早就養成了自己對付的習慣。此時有人上藥,反倒不自在得緊。她的目光偏開去,有些不敢落在對方臉上,直直地望著兩人的手。
與自己不同,對方的手瑩潤如白玉,指甲塗了淡淡的水紅,是從未見過的女子的手。纖細,柔滑,白嫩,那是一雙撫琴書畫的手,絲毫不像是執劍用刀的手。
“你也是習武之人,”時素歡忽然開了口,“怎的一點繭子都沒有?”
聞言,拒霜笑了笑:“及時磨去罷了。”
時素歡怔了怔。
磨繭之事聽來雲淡風輕,卻是個中苦楚甚多。十指連心,需至鮮血淋漓才能將那薄繭磨去,一點點生出新的嫩肉。
沒了血漬,便露出虎口的裂痕來。拒霜自懷裡掏出一個瓷瓶,用嘴咬開蓋子,將裡面的粉末倒上去,含糊道:“玄劍派很苦罷?”
“習慣了,也沒覺得什麽苦。”時素歡低聲應了,隻覺得傷口處傳來一陣溫熱,“吃喝不愁,又有遮風避雨之處,又談何苦?”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