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喜穿黑衣,這樣的次數一多,便傳開了黑閻羅的稱呼。傳聞她渾身劇毒,觸之即死。
這黑閻羅在江湖中形影無蹤,神秘非常,無人知曉她的姓名,也無人知曉她的來歷,隻道誰若是看到她,便如同閻羅索命,難逃一劫。
風瓏望了一眼風瀟,歎息:“你要是有素歡的一半聰明,我和姐姐也知足了。”她伸手捋了捋裙帶,繼續說道,“若說用毒,華姨敢稱第二,怕是無人敢稱第一。雖不曾親眼見過那黑閻羅,但這性子習性,倒是與印象裡那從匆匆一瞥的少女有幾分相像。”頓了頓,“沒記錯的話,當初見面她穿得便是一身黑衣。”
“此話思來並非沒有道理。”任芸沉吟道,“以華姨的張揚性子,教出來的徒弟的確不可能在江湖默默無聞。”
“沒想到……”任凡抬手捋了捋胡子,歎了口氣,“若真是黑閻羅,實在是可惜了那一身修為。你們便是找到她,也怕是說服不了幫你們醫治。”
聞言,時素歡的臉色有些差:“總歸是要試上一試。”
“稍等片刻。”任芸說著,走進裡屋,過了會拿出一個潔白瓷瓶,“此行不知成敗,我們也著實幫不上什麽忙,這瓶藥是華姨當時留下來的,一直沒有用上。雖不知對蠱毒是否有效,但至少能緩解些痛苦,說不定多些時日,多幾分生機。”她望了一眼何淑兒,目光溫柔,將瓷瓶塞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小姑娘,祝你好運。”
任芸的掌心溫暖,因常年勞累指尖起了繭,身上帶著令人安心的藥草香氣。一直沒有說話的何淑兒用力握住了那瓷瓶,環顧一圈,眼眶忍不住紅了:“謝……謝謝大家。”
淚水滾落,何淑兒心中動容,幾乎要忍不住飲啜起來。
這些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自己在這群武功高強的人身邊,更是最不起眼的一隻小螞蟻,卻都為自己無私相助至此,毫無輕視之心。
雖……命運不公,歷經種種絕望,卻沒想到在產殘喘之際得到如此顧憐,此生已是無憾。
第33章
兩個時辰後。
“拒霜,你渴了麽?我去買點水?”
“拒霜,你餓了麽?我去買些糕點?”
“拒霜,你……”
“閉嘴。”時素歡忍無可忍,回頭呵斥喋喋不休的風瀟,“你到底跟來幹嘛?”
風瀟一臉無辜:“幫忙呀。”頓了頓,又拍了拍自己的腰間,“我帶足了錢,可千萬不能委屈了拒……委屈了幾位。”
“別,我可不敢擔不起風少爺的關懷。”時素歡很是想不通,為什麽瓏姐姐竟然答應風瀟這麽荒唐的要求。要不是黑閻羅可能賣點面子給風家幫忙醫治,她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事實上,她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風瀟早就習慣了時素歡的擠兌,心情愉悅,聽到也不過付諸一笑:“時候也不早了,不如大家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填飽肚子,順便打探下情報?”
時素歡自是不餓,只是……她望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何淑兒,怕她身體吃不消,還是勉強應了。
“這幽城最大的酒樓便是金銀樓,你們第一次來幽城,就去那裡罷。”風瀟望向拒霜,“意下如何?”
對方如今又將鬥笠戴了起來,卻絲毫抵擋不住某人炙熱的目光。
拒霜笑了笑:“聽風少爺安排,只是怕又要破費了。”
“不破費不破費。”風瀟連忙擺手,“你也不要老喊我風少爺風少爺了,聽著多見外,和素歡一樣喊我風瀟就行。”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聞言,時素歡心底有些不舒服。這一路行來,幾乎都是兩人的閑談,風瀟又格外話多,吵得不行,自己倒像個多余人似的。她沉著臉,忍不住說:“不過吃頓飯,去這麽好的地方作甚?錢多的沒處花麽?”
風瀟自是沒聽出時素歡的不悅,依舊爽朗道:“這金銀樓啊,可不是普通的酒樓,來往都是顯貴,裡面有百曉樓的人。”
“你經常來幽城嗎?”拒霜問道。
風瀟一邊往前帶路,一邊道:“風家基本每年都要過來拜訪,二姐不是身體不好嘛,會讓任叔任姨把把脈。今年大姐有事抽不出身,便提前將我從祠堂提出來,陪同二姐過來了。”頓了頓,“沒想到會遇到你們,可真是太巧了!”
鬥笠下傳來輕笑:“確實有緣。”
聞言,風瀟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一行三人變四人,沒多久就到了金銀樓前。
這酒樓果然如風瀟所言,高三層,飛簷畫壁,頗為豪華。雖富貴非常,卻不顯庸俗,樓內甚至還有假山流水點綴。廳內有一高台,一女子身著白裙,臉上也蒙著白紗,正低頭彈奏,正是《陽春白雪》。台上焚了香,有淡淡煙霧繚繞,香氣雅致。
此時酒樓人並不多,風瀟輕車熟路地進門,要了三樓臨街雅間。
說完,風瀟便抬了抬手示意稍等,緩步上前走到台邊,折了旁邊一枝杏花,輕巧地插入壺口,這才返身回到眾人身旁,同店小二一道上了樓。
待店家離去,風瀟才同眾人解釋:“那女子便是百曉樓的人。”
果然,不過盞茶時間,雅間門扉被叩響,之前那白衣女子抱著古琴進了來。
女子兀自尋了角落坐下,雙手撫琴,抬頭望了一眼風瀟:“風公子今日折杏,想聽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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