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素歡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那紅唇狀若薄情,話語卻又深情,處處撩人。
時素歡還未來得及說什麽,眼角忽然瞥見一道光,臉色突變,脫口而出一聲“小心”,手已經極快地探過去抓住了拒霜的手臂,猛地拽向自己!
女子身若無物,不過一拽間,已經如蝴蝶般飄入自己的懷裡,被自己緊緊攬住。因為緊張,自己的手心甚至出了一層薄汗,一顆心還在狂跳。
與此同時,一支箭沉沉釘入了原先拒霜坐著的草地裡,竟瞬間沒至羽尖!
時素歡猛地抬頭望向來箭的方向!
這是一支殺氣騰騰的箭!
第10章
視線裡,飄過一個白色身影。
那人站在假山上,臉上罩了個銀質面具,在日光下泛著冷淡的光澤,那目光如蛇,纏著時素歡懷裡的拒霜。他手持一把玄鐵弓箭,再次拉滿了弦。
“血面!”時素歡心頭微震,低聲脫口而出。
話音未落,破風聲響起,那箭幾乎是瞬間便到了眼前!
時素歡腳尖一點,飛快往後掠去。身體尚未停穩,第二支箭已經跟到。她隻得在半空中用力扭轉身形,幾乎是趔趄地落了地。
三支箭同時跟到!
時素歡又是震驚又是無語,懷裡抱了個燙手山芋,丟又不能丟,抱著又身形受到阻礙,何況這血面一看就是衝著拒霜來的。
血面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一手神箭術出神入化,莫說百步穿楊,千步殺一人也不在話下。他長年臉上覆著銀色面具,不常言語,最轟動江湖的是在四年前,立於酒樓樓頂,在大街人頭湧動中一箭貫穿了青凌堡的相夫人眉間。
鮮血飛濺,在一片尖叫聲裡,因為挨得近,堡主相連喻的臉上也跟著濺到了血。而相夫人更是滿臉鮮血,睜著一雙驚恐的美目。
相連喻隻來得及伸手接住即將墜落倒地的夫人。
青凌堡的弟子都傻了,率先回過神來的人想要追,卻隻來得及瞥見那衣袂飄落,消失在酒樓後。待再去追時,早已沒了人影。
這一箭也讓血面成了名。
他總是喜歡射人眉心,看著別人的臉上濺滿鮮血,也是因此有了這令人生俱的稱呼。
青凌堡自是與血面結下了血海深仇。
無奈這血面孑然一身,來無影去無蹤,在江湖上也從什麽結交的人,縱是堂堂青凌堡,竟也是奈何不了他。
時素歡沒想到對方竟然旁若無人地溜進了風秋山莊,也是第一次對上了血面,頓時感覺到如山的壓力。
她望著那三支封著她所有角度的利箭,瞳孔劇烈縮了縮,身體比思維更快,整個人如折斷般猛地往後仰去,同時緊緊將懷裡的拒霜抱了住。
“咄。”
三箭速度太快,只能聽到一個入土聲,因力道太大皆沒至土中。
肩頭青絲飄落,肩膀傳來劇痛,只差分毫就能貫穿時素歡的肩胛骨。時素歡咬緊牙關,手心在地上一拍,整個人已經躍了起來。
似是料到了她的反應,又是一支箭逼近了心口,絲毫不給人喘息空間。
心口處護著的人,正是拒霜。
這箭竟是不偏不倚,又是衝著面門而來。
時素歡臉色蒼白,身體還有半寸才能落地,因為這幾次超越身體的極速反應,心跳劇烈,背後已經沁出一聲冷汗。她大駭,終於明白為什麽血面當初能在相連喻眼皮底下一箭貫穿相夫人。
時素歡畢竟年歲不大,雖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但對上這嗜血的箭,又抱著個人,能躲過這麽多已是難得。她有那麽一瞬間的機會,可以選擇松手後退。那樣箭只會貫穿拒霜,而不會傷到自己。若是不松,這箭勢在貫穿後,會一同插進她的心口。
兩個人便這麽亡命鴛鴦般的一同死在箭下。
一切不過是轉息之間。
時素歡正要以為自己難逃一劫,忽然有力道自腰間湧來,一陣天旋地轉間,整個人已經被反擁了住,極快地飛掠到一旁。
速度之快,讓她一下子回不過神,隻感覺到臉頰觸碰到一抹驚人的柔軟,整張臉都撞入了軟玉溫香之中。
連生死之間都應對有序沒慌亂的她,此刻竟手足無措起來。
她看不到變化,也竟忘了兩人性命攸關,整個大腦一片空白,只在騰挪之間,方發現拒霜竟站了定不再躲避,傳來話語:“七箭已至。依閣下規矩,想必不會再出手了罷。”
時素歡像是大夢初醒,瞬間從對方懷裡掙開了身子,猛地倒退了兩步,一張臉赤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
拒霜的目光飄過來,帶著一絲笑意似乎並不將這次讓時素歡幾乎命喪於此的追殺放在心上:“多謝素歡救我一命了。”
時素歡得以在這喘息間站穩身體,內心震撼,不敢置信地望著拒霜:“你會武功?”
“略懂皮毛。”
拒霜依舊掛著淺笑,時素歡氣得臉都變了色。
這人會武,哪裡是略懂皮毛,分明高於自己,可笑她方才還一心護著,蠢得令人發指。
拒霜沒有理會時素歡內心的驚濤駭浪,遙遙望向一言不發的血面:“哪個人竟然雇了你過來殺我,至於這麽深仇大恨麽?”
血面臉上戴著面具,看不清神色,出口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並不難聽:“我隻管殺人,不管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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