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時素歡心頭松了口氣,目光在劍身殘骸上停了片刻,低聲道,“是我沒保護好自己的劍。”
“你做得很好了。”拒霜望著對方背上的傷口,感覺到那片肌膚繃了緊,“多虧了你,何淑兒的命保住了。”
時素歡沉默。
看對方情緒低落,拒霜料想到當時發生了什麽緊迫的事情,沒有多追問,轉移了話題:“這件事已暫時了結,你有什麽打算?”頓了頓,“回玄劍派嗎?”
時素歡點了點頭。
她忽然想到蛟火珠,心裡略微一沉。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身後傳來拒霜淡淡的聲音:“華姑娘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時素歡垂在膝蓋上的手暗中攥了緊。
“我知道蛟火珠對於玄劍派的意義,我這條命也算多勉強偷了十年殘喘余息,如今到了時候,閻王爺想要收回去,便收回去就是。”拒霜接著說了下去,聲音平靜,一如既往地雲淡風輕,“人在江湖飄,本就不知有沒有明朝,這點我還是看得開。”
“你怎會中這樣的毒?”時素歡的聲音有些啞。
她看不到拒霜的表情,只聽身後靜默片刻,才道:“我那時候太小,又中了毒,很多事已經記不太清了。大概是仇人所為罷。只是父母雙亡,孤零零的,也不知去何處尋仇。”
時素歡一時沒有應話。
房間裡陷入短暫的靜謐,只有背後微涼的藥膏輕柔地抹上來,能感覺到對方指尖的細膩觸感,一點點碰觸自己。
背上的手忽然頓了住,不等時素歡反應,已經感覺到有什麽挨過來。那熟悉的芙蓉香氣混著藥香落在鼻間,讓她的心弦瞬間繃了緊。
“你不會是想為了我動了門派蛟火珠的心思罷?”拒霜的話語很輕,落在耳邊,像是私語一般,“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繃緊的心弦顫了顫。
不等時素歡嘴硬反駁,便感覺到有什麽柔軟微微觸碰到自己的耳朵,背上光裸著的肌膚摩擦過冰涼的錦緞衣衫,那話語像是帶著蠱惑一般:“不怕我芳心暗許,纏上你嗎?”
時素歡的臉猛地漲了紅。
她倏地攏上褻衣,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退開一大步,這才轉過身去。
拒霜緩緩直起身子,含笑望著她。
那淺色的琥珀瞳孔望著她,看不清楚是認真還是玩笑,卻輕易撩動了時素歡的心。她的唇抿得泛白,緊張地把舌尖都咬破了,唇齒間又泛起鐵鏽般的血氣。
時素歡張了張唇,想要反駁,對方卻已經丟下話來,輕易將她炸得支離破碎:“還是說,素歡你已經先對我動了心?”
窗外天色漸明,晨曦的旭光亮起來。
時素歡神有些怔怔,所有的話語都被噎了住,一時竟然連反駁都忘了。
未來的路像是籠了一層迷障,看不清方向,只有一顆心劇烈跳動著,彰顯著那點隱秘的小心思。
三人休息了一天,商議好事項,才複又啟程。
風瀟負責護送何淑兒回村,時素歡則打算回玄劍派。
拒霜沒有應,只是笑覷著時素歡,逼得後者偏開視線,意欲不言而明。她心裡頭湧上喜悅,面上卻不動聲色。
若有似無的曖昧籠著兩人。
昨日的對話兩人心照不宣,沒有其他人知道,截止到時素歡將人趕出屋子裡。
“拒霜,你呢?”被蒙在鼓裡的風瀟還在傻乎乎地追問,“同我一起嗎?”
不等拒霜回答,黑閻羅的一個白眼已經翻過來:“傻子。”
被無端辱罵的風瀟一頭霧水。
“我同素歡一道。”拒霜指了指時素歡,笑得人畜無害。
風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正好我也沒去過碧淵城,去見識見識。”拒霜應了,“何姑娘的事就勞煩風公子了。”
“無妨,跑一趟而已,包在我身上。”風瀟拍了拍胸脯,神色單純,“碧淵城雖不然富饒,但河山秀麗,也是好去處。拒霜你同素歡一道,她武功高強,我也放心。”
一旁的黑閻羅覷著風瀟,目光難懂,看得後者莫名其妙。他有些怕她,也不敢說什麽。
拒霜望向黑閻羅:“華姑娘有何打算?”
黑閻羅的目光晃了晃,低嗤一聲:“我和呂霆的帳可沒算完。”
“你可小心些,別又被抓了。”時素歡毫不留情地丟下話來。
黑閻羅冷笑:“你是怕我死了,救不了她罷。”
時素歡被拿捏了命門,處於下風,不甘示弱:“我還瞧你看當初那雲護法的目光也不太對勁。”當時那面具被拒霜斬裂跌落,外圍站著的時素歡無意瞧見黑閻羅的神情反常,只是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此刻才突然響起來。
聞言,黑閻羅難得神色一僵。
“華姑娘認得雲護法?”風瀟忍不住多嘴跟了一句。
黑閻羅的眼角一跳,瞪過來,驚得風瀟往時素歡身後縮了縮,小聲嘀咕:“我又沒說什麽……”
“不認識。”黑閻羅沒好氣丟下話來。
她的目光晃了晃,腦海裡浮現起對方的面容,尤其是眉骨處那顆鮮紅的血痣,忍不住將那畫面揮散開去。
她才不信邪。那個瘋老頭說的話能信?
玉華倒是大方,提供了幾人馬匹和車輛。除了黑閻羅,幾人都各自領了好意。
“華姑娘若是想留在興城,大可以住在玉府。”玉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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