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拒霜咳得驚天動地,幾乎讓人懷疑要把肺咳出來。
村民紛紛有些慌亂起來,終於有個男子看不過去,粗著嗓音說:“護法,我看真的不關她的事,會不會是剛才施法出了什麽岔子……”
“是啊,這人都吐血了,可別傷到性命……”
“真是好笑,”不知何時時素歡已經走到了前面,話語譏諷,“這治不好便治不好,怎的怪罪在一個婦人頭上?還想出手要了性命,來個死無對證嗎?”
說話間,她蹲下身去扶拒霜,仿佛兩人不認識般:“怎麽樣了?”
不料手剛將人拉扯起來,身體便晃了晃,兩眼一翻,徑直往自己懷裡倒來。
時素歡心神色有些慌亂地接了住,以為真出了什麽事,下意識去偷偷去探她的脈。手剛按在對方手腕上,察覺到平和的脈象,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掌心便傳來一陣癢意。
原來是拒霜趁機勾起手指,暗中輕輕撓了撓她的掌心。
時素歡手一顫,幾乎想要將人丟出去。
丟自然是不可能丟的,時素歡仿佛接了個燙手山芋,心裡非常無語。只是這戲還是要繼續接下去,報復性地搖晃著懷裡的人喊道:“大姐?大姐?”
話語剛落,手臂便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痛楚,顯然某人對這個稱呼很是不滿。
“好像是暈過去了。”旁邊有人驚呼。
“只是驚嚇過度,休息會便好。”說話的是反應過來的蕭曇。
“只是?”時素歡冷笑,“都吐血了,在坤龍使眼裡便只是驚嚇過度?當大家的眼睛都是瞎的嗎?誰沒看到是被護法傷的?”
蕭曇皺了皺眉,方才一切發生得太快,自己也沒來得及反應。這人聽那言語便不是普通村婦,他當然也知道,然而村民又如何曉得?如今這百口難辯,只能忍氣吞聲道:“護法也是關心孩子。”說著便上前去察看那孩童情況,不願再在傷人這件事上多做糾葛。
這一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隨後望了一眼護法,低聲道:“脈象正常。”
那護法沒有上前,只是低頭望向閉著眼睛宛如睡著的孩童,道:“先抱進去罷。”
說著,率先往屋裡走。
“放心,不會有事的。”蕭曇安撫了下孩童父母,將那孩童又打橫抱回了屋裡。
時素歡這才將裝暈的拒霜一並帶了走。
兩人來到沒有人的地方,時素歡這才晃了晃懷裡的人,語氣複雜:“別裝了,這裡沒人。”
聞言,懷裡女子的睫毛顫了顫,隨即緩緩睜開,露出琥珀色的瞳孔,然後對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時素歡松開雙手,暗自在身後捏了捏,掩下幾分緊張,出口道:“方才是怎麽回事?那小孩為什麽又倒了?”
“無妨,不過是讓他聞了些安眠的粉末。”拒霜邊說邊揉了揉手腕,“這護法下手可真狠,我還以為要將我手腕折斷呢?”
那衣袖被擼起來,潔白肌膚上赫然是一圈可怖青紫。
時素歡目光一沉,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擦上。”
拒霜正伸手入懷,準備掏出藥來,見狀動作一頓,隨即自然地伸手接過,笑道:“多謝素歡了。”
玄劍派的藥並不算什麽上等良藥,至少比起自己的來,差別還是不小。拒霜也不嫌棄,左右不過是個小傷。
“那豈不是即便不醫治,孩童也很快就會醒?”
“我那安眠粉有點不同,”拒霜垂下衣袖,解釋道,“便是一頭牛,也能酣睡上一日。孩童麽……大約三日總是有的,夠他們煩一陣子了。”
“那麽長……會傷身嗎?”時素歡有些擔憂。
拒霜倒是絲毫不隱瞞,頷首道:“自然會有一些,醒來後會疲乏無力月余,提不起精神。”
時素歡不讚同地望過來:“你不應該擅作主張。”
“我若是同你說了,你會答應嗎?”拒霜滿不在乎地擦了擦唇角殘留的血漬,“再傷,能有那子蠱傷嗎?縱然在身體裡停留的時間短,卻也怕是影響日後康體。”
“既如此,”時素歡的氣息有些急,“又為何要同那坤龍派一般行事?我們是為了救人,而非害人。”
拒霜沒有言語,只是用那目光靜靜地望著時素歡。
時素歡心裡頭沒來由得幾分煩悶,頗有些惱火:“你做事素來這麽一意孤行麽?”
聞言,拒霜卻只是淡淡道:“那你可有其他好法子?”
時素歡話語一滯,片刻才道:“既是做虛弄假,定有破綻可尋。”
“哪有那麽多時間?何淑兒尚下落不明。”拒霜說著伸手摘了一片垂下來的柳葉。正是三月早春,柳枝抽出了嫩芽,低垂在河邊。她將那柳葉置於指尖,在時素歡眼前晃了晃,“便如這柳葉。”
時素歡望著這蔥綠的柳葉,一時沒明白對方的意思:“什麽?”
“一葉障目。”
聽明白對方是在諷刺自己,時素歡氣得捏緊了拳頭。
不等她發火,拒霜已經垂下了手:“你還小,才會想著要世事兩全的完美法子。用一點小損失來彌補更多的損失,緊急之下不失為一種策略。就好像毒蛇咬了你一隻腳,既沒有解藥,也無人可求,不如及時斷足求生,否則怕是連命也搭進去。”
時素歡隻覺得對方詭辯,不願再與其爭執,抬腳便往回走,準備去探查下屋裡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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