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素歡怔了怔,還未反應過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便睜開了,唇角微勾,帶著一抹笑意,隨即腳尖輕踏,靈活得如同魚兒一般,往更深處潛去。
時素歡終於回過神來,當即變了臉色。
她又被耍了。
這人是故意投河騙自己的。
時素歡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人大卸八塊,正要掙脫,卻隻覺身上水壓一輕,隨即腳竟然落了實地。
“看來沒猜錯。”拒霜松開攬著時素歡腰間的手,還要說什麽,便見銀光一閃,連忙往後跳了開,險些被劃到臉。
利劍出刃,時素歡臉白如紙,眼中卻燃著怒火,劍尖直指拒霜。
看來這次是真惱羞成怒了。
拒霜心裡忍不住樂了樂,臉上卻收了笑,擺出一副無辜模樣:“素歡作甚對我出劍?若非躲得快,這張臉怕是要花了。這臉一花,到時候嫁不出去可如何是好?”
“芙蓉嬌!”時素歡氣得不願喚拒霜的名,“莫要欺人太甚!”
“我如何欺你了?”
“你分明是故意落水,還裝得失足一般!分明沒有陷入昏迷,還裝得不省人事一般!”時素歡性子矜傲,方才還以為對方真遇到危險,竟還真情實感慌亂起來,此刻想來,倒滑稽得像是個大傻子!
“我並未呼救,隻想獨身試探心中猜測。”拒霜望著近在咫尺的劍,卻視若無睹,顧自瞥向對方,“素歡竟一同跳了下來,倒讓我有些動容。”
時素歡氣得握劍的手都有些顫抖:“你有計劃直說便是,誰稀罕一起同你跳?”
“但你還是跳了。”
拒霜從從容容上前,眼看這劍尖已然抵到脖頸,頃刻就要擦破那層薄薄的皮,時素歡下意識就要往後退,然而這一退又要示弱,梗著脖子沒有動,隻狠聲道:“你再上前,休怪我劍下無情!”
拒霜抬手,指尖輕輕捏住了那雪亮的劍刃,往下壓去,口中軟語道:“我錯了,還不成麽?”
這哪裡有半幅知錯的樣子!
時素歡心亂如麻,又氣又惱,忽聽對方一聲驚呼,再望過去時,劍尖竟沾了血,而拒霜已捂住了自己的右手,指縫裡也跟著滲出血來。
時素歡的手顫了顫,那滔天怒意像是突然被潑了盆冷水,擔心的話語幾乎脫口而出,硬生生又憋了回去,收劍入鞘,站在原地沒有動,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對方手上。
那鮮血刺目,不像是作假。
不安間,對方已經抬起頭來,望著自己苦笑了下:“素歡還真是硬心腸,如此可消氣了?”
不知怎的,這苦笑落入眼中,竟分外不是滋味。
“自作自受。”半晌,時素歡嘴裡才擠出話來。
拒霜沒有說話,隻扯了衣角,將掌心粗粗捆綁了一圈止住了血,也沒有再提方才的事,隻道:“這河底有乾坤,若沒猜錯,何淑兒應該就在此處。”
說著,便往深處走去。
時素歡也沒什麽心情多看,隻大概環顧了一圈,猜出是河中暗道分支,也不知怎的已經乾涸,空出一條道來。她沉默地跟在拒霜身後,腦海裡反覆回想起方才的一幕,不自覺地攥緊了劍柄。
許是空氣不暢,時素歡心裡也分外憋悶。
“我之前一直在想,為何小小的村子裡卻愣是找不到人。地上能藏身的,村民幾乎都找遍了。”拒霜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竟是主動解釋起來,“我兩跟蹤已是萬分小心,對方又不是武林高手,怎會輕易發現?怕是故意誆人罷了。然而若是誆人,為何他們到了河邊就恍然事有蹊蹺?思來想去,這玄機怕是就在河中,這樣一來便解釋得通了。若是何淑兒當真出了來,那麽必會留下蹤跡。沒發現蹤跡,外面那個自然是假何淑兒,我們難免暴露。”
時素歡沒有應話,隻悶頭走著,卻不得不承認這人心思縝密,遠在自己之上,否則也不至於一次次被玩弄於掌心。
通道並不長,沒多久眼前便空曠起來,竟是個天然石洞。
待踏進石洞,時素歡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子,連忙幾步上前,蹲下身去探查情況。
女子面容清秀,不過二十模樣,衣衫有些髒了,鼻息雖然輕緩,但還是尚在。臉色有些蒼白,小腹微微隆起,依舊在昏迷之中。
身後忽然擊掌聲,隨即是熟悉的聲音:“沒想到當真被你們尋到了,厲害,當真是厲害。”
第25章
來者正是蕭曇。
只見他背著手站在石洞口,當看到轉過來露出真實面容的拒霜,略微一怔,似是沒有想到一般,忽而又笑起來:“竟是你,芙蓉嬌。”
至於時素歡,少在江湖行走,那蕭曇自是不認得,隻以為是芙蓉嬌的同夥罷了。
“沒想到你認識我。”拒霜也不驚訝,聞言笑了笑,話語漫不經心,“可惜坤龍使眾多,你這張臉著實沒什麽記憶。只有那個凌遊尚有幾分血性,我倒有幾分印象。你嘛……”她輕飄飄地掃了蕭曇一圈,“差得遠了。”
提到凌遊,蕭曇面色微微一變,隨即笑起來:“怎麽,凌遊是你姘頭?你這麽惦記著他?”
“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坤龍使大人。”雖是這麽稱呼,出口卻帶著幾分譏諷,“只是有幾分失望罷了,原來其他坤龍使也不過爾爾。”
蕭曇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正好,凌遊死了,你可以去地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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